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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宿命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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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身回屋披了件衣服,点了根烟,跟韩奕呲牙一笑说:“嘿嘿,老大就是老大,我是灯下黑,你也能想到我在家!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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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管玩笑,韩奕已经面若寒霜,迈进门来还没落座就低喝道:“过来!”

    王建凯看看形势不对,便瞄着荀渐找答案,荀渐可倒好,长长吐出一口气,把衣裳穿利索,给王建凯使了个回避的眼色。

    王建凯赶忙说:“额,我去买包烟。”刚想转身走,韩奕冷道:“小凯,坐这儿!”见走不掉,王建凯只能靠着沙发边坐下,一时间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荀渐知道躲不过,知道在村屋韩奕没把这事掰扯够,知道这遭跑回来又伤了他的面子,可是昨晚……

    他叹了口气,颇有些赖皮的往韩奕面前一站,说:“这又怎么了,我昨儿有事。”

    韩奕轻声道:“跪下。”见荀渐没马上动,突就提高了声音说:“要觉着我衬不起,那边有关帝,你跟那儿跪着去!”

    荀渐臊的脸通红,而王建凯的脸比他还红,用胳膊撑在膝盖上,头低低的垂着。荀渐没说什么,一弯腿跪在韩奕面前,却是歪着脑袋,躬着背,就连瞎子也能看见他的脸都啦到裤腰了!

    韩奕给尚咙打电话,接通了就吼:“是谁在北涧村看人的?去抓回来把腿给我敲折喽。”

    荀渐“喂!”了一声,看韩奕是真的发火,才不得不加了三分老实,说道:“老大,这是何必,我要走,谁敢拦着,要敲敲我的。”

    韩奕直愣愣的瞪着他,说:“你以为我不敢是吧,我说的话在你那儿就他妈是放屁!”

    “比屁动静大。”荀渐小声嘀咕,王建凯吭哧一声笑,顿觉失态赶忙闭紧嘴巴。

    荀渐接着说:“老大,枪的事我知道是我冒失,您就当是我自个买着玩的,决不用帮里的钱埋单,我也再不动那些玩意了。现在当着小凯的面,我给您认个错,您别生气了……对不起。”

    “有钱烧的你?买回来放着长锈?!”他不说还好,一说这个韩奕更来气。“我是怕事的人吗?我还告诉你荀渐,打从那天起,枪就是我的。有人不爽、有人挑刺,我扛着!你今天跪在这儿,跟枪没关系!”

    突然荀渐的手机响,他看看韩奕负着气问:“老大,我能接个电话吗?”

    韩奕说:“接!”

    电话是任豪打的,大概意思是说,老大怒了,要问看门小弟的罪,这会已经带回城了。荀渐嗯了两声,说:“知道了。”

    任豪追了句:“荀哥,昨晚……”

    “没事,摆平了。”

    不等任豪收线,荀渐就把电话撂了。突然正色说道:“我知道,我就是一个闹,有令而不行,有禁而不止……都是我不对,阿豪也好,这次看人的兄弟也好,都是我在上面指使、纵容的,您面子搁不住,择日在大伙面前给我一顿比敲断小弟的腿来劲。这都逼到年关了,混了一年,家里都等着人回呢……求老大饶了那小子。”

    韩奕听着这话竟是胸口生疼,看着粗枝大叶的一个人,心思倒比自己细发。他不拗,立马给尚咙打电话,那边说人已经绑了,这就办了!

    “算了,踹几脚吓唬吓唬,长长脑子!告他说他荀爷爷替了他了。”

    荀渐淡淡一笑:“我替他们谢谢老大。”

    “不客气,你这顿打逃不了,等我腾出空儿来好好收拾收拾规矩!你们俩有一个是一个,我他妈欠你们的!”

    荀渐看看小凯,乐了:“哟,还有你的事呢?”

    王建凯挠挠头,支支吾吾的装傻。韩奕摇摇头,见时间不早便说:“起来吧,南风不舒服,我回去看看。”说罢起身,指着王建凯说:“他比你还英雄,你好好看看他!”

    ……

    ……

    一晃两天,王建凯好的差不多,却一直没等到乔良的电话,索性用这空闲托了关系安排提审程洋的事。

    这天下午被南风叫道到家里吃饭,不外乎嘘寒问暖一番,却怎么都看觉得嫂子十分的疲乏,也不敢多呆,吃完饭收拾了碗筷就撤。

    时间还早,他略一踯躅,还是决定要去盐城路的“乔记”。

    跟上次的时间差不多,客人还是稀稀落落,五六个灶上的砂锅冒着白汽,乔老板正给大婶装鸭汤。他隔着柜台看见王建凯,无甚表情继续收钱、找零、亲切的扬着嗓子送客“喝着好再来~~~”

    王建凯侧身让那大婶过去,叫了声:“良叔。”

    乔良在围裙上抹了抹手,仍是面无波澜地说:“小伙子,我退休时间也不短了,那些江湖事,插不上手。”

    王建凯本以为他上次态度暧昧,又收了钱,就说明自己押对了宝,没想到这才几天光景,他就一推三五六,概不认账了。

    “良叔,您是插不上手,还是不插手啊?晚辈是敬重您跟曾爷,就想有机会说几句话,是您不给晚辈机会还是曾爷……”

    “小伙子,”乔良打断他,接着说:“敬重两个字担不住,曾爷给谁机会也不是你我能过问的,你看看我,好几十岁了,每天吃的药能顶一顿饭,我干嘛挡着你发财的机会呢。确实是……力不从心。”

    王建凯呵呵一笑,点了根烟,一吸一吹才说:“良叔啊,您也是生意人,做买卖的都想赚钱,就算您是长辈也没道理说收了我的钱,不给我办事。”

    乔良这才一个动容,说:“钱还你。”

    “还我?我王建凯还没有付出的钱,再拿回来的先例,还是还不上了,事难办,我就再等一天。”有人来买鸭汤,王建凯淡淡一句:“别买了,吃死人了!”客人跐溜一下就蹿了。

    王建凯看着乔良呵呵呵的笑。

    乔良知道这是贴膏药,你不把他的药劲卸了,那是甩不走的。干脆兜底说:“小子,我跟你说老实话,那半本帐我还给曾爷了,我跟了曾爷二十几年,子弹就挡了两回,一时糊涂做的事,只要说开了,曾爷不会计较,况且我也只是为了自保,这么多年也没有半点非分只想……想利用我,你还嫩了点。”

    王建凯听的冒火,这老家伙果然靠不住,他也早听说,卢曾极其喜好忠勇之人,早年扛着整个唐城,底下人甭管犯多大事,只要实实在在的认,多半是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真想不到这说法不只是传说。

    但他面上淡然,笑道:“良叔,你的家事我不管,我就是想见见曾爷。这样吧,帮我带句话。就说程洋要出来了,也想见曾爷。我相信曾爷会想要见我的。”说完,王建凯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尖碾了两下,扯着嘴角笑了笑,转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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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接着去找荀渐,是寻摸要找人进去顶程洋的罪。

    其实那天荀渐也受了伤,前一晚有人踢场,阴招百出两个小时就千了场子三十万,他跟任豪都不在,几个内场经理根本应付不来。等得到消息赶回去,已经兵戎相向,混乱中肩头挨了一刀,但却刺得不深。

    韩奕一走,哥俩儿就调了个儿,荀渐靠在沙发里,王建凯跪在二哥面前“交代问题”,从找乔良搭线到在里面跟程洋交涉没敢遗漏一星半点,说道跟“八爷”生扛的问题,王建凯只用眼睛偷瞄二哥,荀渐咧着嘴角冷笑,等他嘚嘚完了,说:“行,你起来吧,就这最后一档子像是我的人,你要让那刹车线一早撂下,我就给你补补课!”

    “嘿嘿……”王建凯就知道二哥不会生气这个,他笑着站起来,荀渐让他去拿药箱,他说“我没事,不用换药。”

    “给他妈我换!”荀渐脱下衣裳,肩头的纱布赫然猩红。

    荀渐还在研究出千的监控,看了一天了,还真没什么破绽,他猜测是唐旺捣的鬼,又觉得这种高手绝非谁都能买通。正一脑袋问号,王建凯敲门进来,说明了来意,荀渐丢给他一支“问道”说:“人是现成的。”

    “现成的?不用按规矩抽签吗?”王建凯先给二哥点了烟,自己也把“问道”燃着。

    荀渐想了想,措了措辞,说:“蹲苦窑、拿安家费,里面混好了不比外面差。”

    王建凯静静的听二哥说话,他话里有话,荀渐不急不缓接着说:“又不是大刑,十年八年出不来,找个人进去行了,别弄那么大动静。”

    “是,二哥有人选了?”王建凯猜度这荀渐的心思,却猜不透。

    “那你别管,你还没回帮呢,这是内部事务。”荀渐一句话能把王建凯噎死吧,王建凯“额……”了一声,嘻嘻笑道:“二哥说说,我看看机不机灵,不干涉……不敢干涉!”

    荀渐就要的这句,他咧嘴一笑说:“不机灵,还有点笨——韩蒙。”

    “……”王建凯只觉得呼吸一窒,怎么回事韩蒙?

    他眉头紧皱,说:“二哥,蒙子又犯错了?”

    “没有。”荀渐知道他会紧张,就把声音淡下来,冷下来。

    “他今年刚入帮……他……二哥……”王建凯找不到更客观的为他说情的理由,他不是帮里人,他无权干涉,他只能尽力请求荀渐再考虑一下。

    “他还小,他什么都不会,他废了一只手进去生活不好过,他太老实,就连打架都没出徒……还有什么理由?”荀渐替他说。

    “不是,二哥我不是……不是说他不能去,我是……”王建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心揪的发紧。其实他知道,荀渐只要是这么说了,这事十之□也就定了,说不定都韩蒙已经知道了。

    荀渐说:“要走这条路,吃这碗饭,进去镀镀金对他没坏处,一天到晚不着门路的瞎混,有什么出息!他今晚在外场盯人呢,你去跟他聊聊吧,我下午已经找过他了。他同意。”

    路口的老旧昌河车里,韩蒙裹着大衣缩在里面,对讲机里,各路兄弟们唧唧哇哇讲着黄段子,不是传来淫邪的哈哈声。他直愣愣的盯着外面,渴了,拧开矿泉水砸了一小口,冰彻心肺的凉顺着胃线往下走……

    王建凯敲敲车窗,韩蒙恍惚了下,就着微弱的灯光见是落哥,兴奋的拉开门,王建凯坐上来。

    上面跟外面竟是一样的冷,他把手套扔给韩蒙,打着火,开了暖风,才说:“戴上,不知道冷啊。”

    韩蒙笑了笑,说:“没事儿,省油。”

    王建凯递给他一根烟,俩人分别点了,竟是只顾自的抽,一句话也没有。韩蒙抽得快,拉开窗户把烟蒂扔出去,一阵冷风钻进来,他赶紧关起窗,这才开口说:“我没事落哥,我都明白,荀哥都跟我讲了,一年两万,我在外面也整不了这个数,荀哥说里面有兄弟罩,除了没女人,啥都有……嘿嘿……”

    王建凯狠吸了两口,呛得咳了起来,咳的肺疼!

    “哥争取给办缓刑,最次的结果,超不过五年,两年上就出来了。”

    “嗯,谢谢哥。”韩蒙笑了笑,但幽暗的车厢里,王建凯看不到他的笑。

    还是抽烟,似乎除了抽烟不能再做什么,还是韩蒙第二轮先开口:“哥,那我啥时候……就进去了?”

    王建凯歪头看看他,他眼里终究是含着泪的,韩蒙吸吸鼻子,又说:“我不是怕,我就心里有点慌。”

    “你还有什么想办的事?弟弟那边?家里呢?”

    “没、不用的。”韩蒙如是说,但听得出分明就是有。

    “说!”王建凯啪嗒一声又点了根烟。

    “就是,想……就是想想,不行也没事……那个,我……”韩蒙几度欲言又止,王建凯的心被他搅得生疼,“说!”

    “我出来两年了……前几天答应我妈今年回去过年的。”韩蒙哽咽了一下,迅即还是一个笑,“不过没事,我弟回去就行。俺俩长得可像了。”

    王建凯把胳膊搭在他肩上,揉着他的头发,把他揽在胸前靠着,只觉得一团杂草塞在喉口,刺得疼,憋的酸。

    韩蒙就势软下来,伏在王建凯的腿上,他的肩剧烈的抖动着,压抑而痛苦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