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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得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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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狱警的扶持下他才得以站稳,纠结的屈辱的姿势,依旧顶着那湿湿的泥墙,王建凯呼呼的呵着气,第一次对于背后即将袭来的风暴感到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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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盘算。

    就在值班干警敲开苏长泰办公室的门报告说三洞九号有犯人打架的时候,大队长正在他屋里闲聊。他刚来,跟所有的人都不熟,闲聊的目的无非是想给上任的新官留下个好印象。

    于是大队长,一拍胸脯跟苏长泰保证说:“苏所,您不用担心,这事我保证处理的利索索的,那帮猴崽子有日子没收拾了,这是要炸营啊!”

    苏长泰拦都没拦住,他素来知道“一看”是有些风气的,犯人间的水土也好、管教的惩罚手段也好,就连一个小小的禁闭间都被传的神乎其神。作为一名军转干部,他倒是真想把文明执法落到实处,可是此刻,他站在甬道的一端,听到大队长亢奋的训话,听到刹车线嗖的一下抽在人身上,听到号子里各种兴奋的尖叫和呼哨,他不禁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有多可笑。

    而受了唐旺安派准备把王建凯收拾服帖,有罪加罪,无罪扣罪留在看守所的副所长,看到眼前这幕,虽然没弄明白王建凯是怎么从先前的号子转了监房,但也把“功劳”算在了自己头上,他面无表情,心里却淫邪的笑着将报信短信发到了唐旺的手机。

    大队长则对于能在新所长刚刚上任就有镇压狱哄的机会十分珍惜,往常别说“八爷”不怎么被请出来发威,即使用到“八爷”也多半因犯人的告饶和疲软而只打上三两下就做罢。且有福气消受八爷的也绝不是一般人,他总得留些日后见面的余地。

    可是这一次在他面前以顶墙之姿生扛了三下的王建凯居然还是一声不出。

    他的背上有昨晚服水土走板儿的痕迹,可是跟八爷的这三下六道儿比起来,那简直连抓痒都算不上。

    大队长的手劲跟八爷起落的位置很有分寸的,由下至上罗列整齐,第一下的口子翻出了嫩肉,那是有先前走板儿垫底,皮肤本就肿涨易破,往上两下在八爷落脚的位置抽破了三四寸,血顺着后背往下滑落下来。

    大队长换了个方向,站到王建凯的右侧,还是等着警员将他扶起,归拢成顶墙的姿势,“呜~~”的一声,第四下招呼上去。这一下跟前三次逆着方向,是由右上方向左下方使力,王建凯背上瞬间又多出两道血痕,跟先前的伤叠成十字交叉。

    “额~啊——”他终于还是喊出了声,随着痛苦的呼喊人再一次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他痉挛般的抽搐扭动,黄头大小的汗珠层层密布,整个监区的啸闹声随着他的呼喊停止了,几乎落针可闻。

    程洋从透气窗里看着倒在地上的王建凯,不禁觉得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二管事悄声说:“老大,玩的挺真。”

    程洋没吱声,只是开始把王建凯的话由脑子里顺了一遍再顺一遍。

    大队长等着警员扶他起来,其实也是等着王建凯告饶,监是你闹的,十下是我说的,你不求我,我怎么可能放手。可是被抽翻了四次的这个年轻人仿佛跟八爷、跟大队长、跟一看有过不去的节,任是后背已经不堪入目,就连看得人都要疼死了,他仍然倔强的第五次顶住了墙。

    “你不会求个饶吗?!”扶他的警员很小声的提醒,扶起来竟迟迟不松手,王建凯得了喘息的机会,他小幅度的摇摇头。没人知道他这么死扛的原因,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

    他只知道程洋一定在不眨眼的看着自己,他的计划里,程洋是关键人物,有他可以事半功倍,他是个出帮在外的人,他不能带着兄弟去冒险踩界踢场砍人,他只能抽丝剥茧一般剔除掉唐旺的每一个支撑,再一拳打倒,他只能靠自己,尽管这可能不是个好办法。

    所以,让他顶墙可以,但是低头那可不行。

    人是会被激怒的,绝境可能,顺境也有可能,如此配合八爷伺候的人物大队长还是头回见,他把这执拗归咎为犯人对于闹监事实的拒不认罪,打你打不服是吗?好说!

    “呜~pia~~”第五下!

    “呜~pia~~”第六下!

    “呜~pia~~”第七下!

    ……

    能挨到第七下的,王建凯是第一个,确切一点说,是毫不告饶,抽倒了再起身主动自觉挨到第七下的他是第一人。

    刹车线已经由青色变成了红色,他后背也早就分不出是十字叠伤还是罗列伤,扶他的警员甚至把头歪向一边不愿再看。

    “好了!”声若洪钟,沉稳而略带沙哑。苏长泰既不好明显干预大队长行驶他的手段,也不能看着在自己的地盘上闹出人民,况且这条命还是老战友特别交代今天要提走的人。

    “好了,晓以颜色就行了。把人带下去吧。”苏长泰站在天井里,看着警员给近乎虚脱的王建凯打开手铐,驾着胳膊带离。他冲全监区喊话:“一切专政手段都是辅助刑审和犯人改造的必要环节,你们都安心侯审,早日想清楚自己的问题,不要存在侥幸心理,一旦站到人民的对立面,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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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一声惊叫,南风从梦中惊醒。

    她摸摸身边的枕头,韩奕没回来,璇亮台灯看看表,午夜两点。

    南风大口的喘着气,刚才的梦让她呼吸困难。又是那个梦,那个女人,很久没梦到那个女人了。她半靠在床头,把被子搂在身前,想着刚才的梦境,那个女人怎么又出现了,拼命的追她,她逃命似地到处跑,可是往哪里躲那个女人都在哪里。她想抓她的手,她就拼尽全力逃开。

    这几天身子沉的很,肚子偶尔会疼,韩奕陪她去产检并无大碍,可是晚上上厕所竟然见内裤有血丝,她上网查了查,有的说是先兆流产,有的说没事,搞得她心烦意乱。

    这两天韩奕进进出出阴着脸,又不怎么在家,她是在也不想烦他,可是这个梦……她抱着电话给韩奕拨了过去,韩奕接了,才响了一下就接,并且身边很安静,“南风,你还没睡?”

    “你哪呢?”南风急切的问。

    “怎么了?”韩奕听出南风声音不对。

    “韩奕,最近小凯是不是出事了?”南风死死的揪着被角,很紧张。

    “你怎么了?”韩奕看看床上的王建凯,由下午接回来一直昏睡着。

    下午他去接的,苏所对于王建凯的伤说的很简要——闹监被上了手段。

    一上车王建凯就趴在后座上昏睡了过去,怎么叫也叫不醒。

    他没地方安置,就把王建凯带回公司,办公室内间是供他午休,相对安静些,至少自己能守着,也不会让南风看见了担心。

    知道这事儿的只有尚咙他也不过刚刚才离开,南风怎么会半夜三更的问起来。

    “韩奕,我害怕,我找不到小凯,我……”南风情绪激动,带着哭腔。

    “他没事,你别着急,先睡,我明早回去。”韩奕取□温计看了看,三十九度四。他有点犯急,“你睡吧,没事的。我先挂了。”

    “韩奕!”南风不让他挂电话,“韩奕我又梦见他妈妈了。”

    电话那端的韩奕一摸脑门,“嘶~~~”了声,说:“你穿衣裳,我让阿龙去接你,多穿点啊,冷。”

    “嗯,好。”

    南风没从尚咙嘴里问出韩奕在干嘛,她裹着大衣缩在车里,很累很担心。在韩奕公司楼下,尚咙请大嫂下车,南风愣了一下。第一个反应时韩奕的公司出事了。

    她跟着尚咙疾步前行,嘶一下疼由小腹传来,南风扶墙站了两秒钟,等它过去。尚咙已经在敲韩奕办公室的门。

    南风呵了两口气装作没事的样子跟进去,韩奕把南风搂在怀里,说:“没事没事,小凯在我这儿呢。”

    “啊?你说什么?”南风大吃一惊。

    “你别着急,你听我说。”韩奕搂的更紧,“他受伤了,不过没有大问题。”

    “韩奕……”南风瞪大眼睛看着老公,这么多年来,别说把受伤的小凯带到办公室,就是平常日子韩奕也不准他上来的。这是伤成什么样子了,还要藏在公司里。

    她怎么能不担心:“小凯被人抓吗?怎么在你这儿啊?他人呢?”

    韩奕拉着南风的手,“在里面,没人抓他,伤的有点重,但你别担心。”

    “让我看看他。”南风往里冲。被韩奕揽住,“你听我说,你就守他一会儿,我去烧点纸,然后你就回去,我看着他就行了。”

    “恩恩,好好。”南风随意的点着头,此刻她只想赶紧看到小凯。

    韩奕松开手,任由南风小跑着冲进内间。

    王建凯趴在床上,脸烧得通红。

    南风试试他的额头,烫的缩回了手。

    “他发烧呢,他怎么了?”

    韩奕已经下楼,他要去给那女人烧点纸钱。南风说那女人是小凯的妈妈,她梦到过几次,每次都是小凯有危险。超自然的东西,你说信还真诡异,你说不信,可她就那么准时的出现。

    通宵卖纸钱的小卖部并不多,韩奕用了最不讲理的法子,哐哐踹门把店家惊醒。

    老头儿隔着门问:“谁,干什么!”

    “买东西,开门。”

    “几点了买东西。”老人家不情愿,但还是打开了小窗口。韩奕塞进一百块钱,说“纸钱。”

    南风咬着嘴唇,轻轻的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薄被,但见肉模糊的后背,无数破口上覆着油纱布,有的地方覆了两三层还是是渗出了血。

    南风捂着嘴才没有叫出声,她轻轻的把被盖好,眼泪就涌了出来。此刻的小凯睡的很沉,呼出的气都是烫人的,南风好想抱着他,可是没有地方下手,她轻轻抚着他的额头,把自己的脸贴上去,就像小时候每次他发烧,南风都用嘴试试他的头,比体温计还灵。

    眼泪落在小凯的脸上,又滑又痒,小凯迷迷糊糊的哼了声,南风忙抹掉眼泪,叫他“小凯,小凯你醒了?”

    王建凯微微的动了两下,嘴里咿呀不知道说的什么,但眼睛还是闭的紧紧的,南风拿了床头上的水,可他趴着也不知道怎么喂,心里就恨极了韩奕!

    她洗净手用纱布吸了水,塞在他嘴里,轻声说:“小凯,你吸点水喝,快点的。”

    王建凯下意识的咂咂嘴,纱布上的水半数被挤出来,流到了枕头上,南风又是一阵心疼,正没辙呢,韩奕回来了,带着一身烧火的呛人气味。南风腾地站起来,攥着小拳头冲着韩奕就是一下,“你干什么又打他!你打死他算了!你怎么不打死他!”

    韩奕抓住南风的手,也无从解释,只怕解释清楚要废更多劲,于是说:“行了行了,他没事,你回吧。”

    “我不回!我守着他!我看你还得怎么着他!”南风使性,还想打韩奕,突然肚子又是一阵痉挛,她扶着肚子“啊”了声,韩奕忙扶住她说:“你看你看,大夫都说了让你尽量休息,你就不听话吧。赶紧回家睡觉,这有我呢。”

    南风知道肚子不是小事,这一抽一抽疼的越发的勤了。她回头看看小凯,还是不忍心走,“你给他喂点水喝,你看他嘴干的。”

    “行行,我知道,你跟阿龙回去吧。”

    “再别打他了。”南风被韩奕拉出房间,还是不放心。知道说也没用还是要说。

    “行!行,我知道了。阿龙……”

    “那我让阿龙捎个奶瓶过来,你喂水方便,我在熬点粥,明早上让人来取。”

    “行,你睡醒了再熬,别累着。”

    “你……你好好看着他,也别说他了……”

    “好!”韩奕把南风推出房门,在南风的叮嘱声中掩上了房门。

    他回到房间,拽了把凳子坐在床前,把灯光调暗,脱下满是烧火味道的外衣扔进洗手间,给小凯换了块毛巾敷在额头上,又点了根烟,月光洒在窗口,天空就连一丝云都没有,韩奕吐出一口烟雾,看着真如银盘一般的月亮,他又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