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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八爷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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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架是被严令禁止的,当管教们吹着口哨提着警棍冲进十号,所有犯人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只有三管事跟王建凯仍纠缠在一起。当两个人被上了铐扭押出十号监房,已经是晚上九点,距离王建凯离开新东方正好二十一个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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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班干部把俩人带到办公室,不由分说一人一个写字台,吼着让蹲进去。

    三管事几乎一把鼻涕一把泪,状告这个新犯不老实,管教对他这伎俩心知肚明,他又是监区的大拿(可以不用坐板,在本监区内辅助管教工作的收押人员,通常身份地位不容小视,干部也给几分薄面。)于是不接他的茬,只盯着王建凯不放,那架势非要把他弄到写字台底下去晓以颜色。

    王建凯虽无案底,但对看守所也是熟门熟路,里面的道道儿自然都懂。他站着不动,直直的盯着值班干部。他只是个肩扛一毛一的小警司,估计值夜班的火气不小,见王建凯不服气,愣是提着警棍冲过去照他后背擂了两下,喝道:“看什么看,让你进去!进去蹲好了!”

    王建凯生扛了这两下,咬着牙说:“我要见所长。”

    一毛一愣道:“见所长?闹监还想见所长,给我进去蹲好了!”

    走板儿的伤并着这两棍子一齐向他发威,王建凯疼的发晕,缓和了十几秒,说道:“我有重要线索汇报。”

    “跟我说,或者预审科来提审再说!”

    “很急,耽误了事儿你能负的了责吗?”

    话说到这份上,一毛一就明白,即使有诈也不能贸然不理。这些老油条都有丰富的混监经验,自己的师傅反复告诫过“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更适用于警与犯的人际关系,得放手且放手,没必要把专政搞得你死我活。

    他甩了张锅底脸看看表,先给三管事上了戒具让实习警员带回监舍,又将王建凯拷在墙边儿暖气片上,这才给带班警官打电话。

    王建凯也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他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再枉耗体力,这短短的一天时间,几乎让他透支了全部能量,此刻就算是站着也要消耗他最大的气力。

    眉角和嘴唇胀痛无边,喉咙里含着荆棘似地,喘息之间几乎刺啦啦的疼,走板的伤,有一下是一下,肯定爆了皮,此刻跟衣服一粘一蹭,揪出了他满身的冷汗,这些还都能忍,可漫卷全身的疲惫,困倦看不着摸不着,就像一只大手非要扳倒他,撂倒在地。

    他靠在暖气片上,温热顺着衣服传到身体里,透骨的寒凉得到些许缓解,困意就突袭上来。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猛地一个意识失控,往前磕到,腕上的铁铐拉扯着身体将他惊醒,原来站着也能睡着,值班干部瞪了他一眼,喝了口水,许是看他嘴唇爆起的干皮儿,竟意外发了善心,“喝水吗”

    王建凯想喝,很想喝,但还是摇了摇头,“谢谢。”

    人就是奇怪的动物,你说想要,对方偏偏不给,说不要的时候,反而有机会得到。一毛一翻了个纸杯,从自己的被子里倒了半杯水,站起身走过来,顺手提了个方凳过来,先把凳子放到他跟前,说:“坐会儿吧。”

    对于这个诱惑,王建凯没得拒绝,惯常的扯了扯嘴角说:“谢谢。”

    他坐下来,像是得了多大的照顾。一毛一又把水递给他,他依旧是一声“谢谢”把纸杯接过来,却并没有马上喝。

    一毛一坐回自己的办公桌,从案卷中找出一份翻看,边看边问:“王建凯?”

    “是。”王建凯盯着杯子里的水,第一次觉得不舍得喝干,他怕一口进去身体会更需要它们。

    “斗殴?”

    “他们说是。”回答的很巧妙,一毛一目光斜向上走,看了看这个年轻人,把案卷资料看了个仔细,才又说:“你是怎么进来的自己不知道?”

    这回王建凯没吱声,摇了摇头,一扬脖子把水喝净了。

    带班警官没到,苏所长倒是亲自来了。

    他对一毛一附耳几句,又在什么文件上签了几个字。一毛一便起身给王建凯打开手铐,苏所长只说了句:“你跟我走。”

    王建凯意识到自己的宝押对了,于是欠身对一毛一点点头,跟着苏所长出了值班室。

    已是深夜,昏暗的甬道愈加令人觉得压抑,鼾声、梦话声、低低的啜泣声、稀稀拉拉的呵斥声、往罐子里撒尿的哗啦声混合在一起,交织出一幅特有的立体画面。

    苏所长的皮鞋踩着咯噔咯噔的节奏将他带向甬道尽头的所长办公室。进门反锁,苏所长指指黑皮发,说:“你坐。”

    王建凯环视这间办公室,很破旧很简陋,皮沙发的扶手已经破损露出填充海绵,被闲着没事的人揪的坑坑洼洼。他不声不响的坐下,苏所长用手机打电话,接通了递给王建凯,他面无表情的接听——

    “喂,我!”是徐大。

    “嗯。”王建凯压低了声音。

    “苏所是我战友,他出差刚回来,我还没安排你怎么就进去了?”徐大有些埋怨,似乎事情有点阴差阳错。

    “我……”王建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也不想说的太明白。

    “得了,回头再说吧,有什么需要你直接跟苏所说。顶多一天时间,多了他也为难。”

    “好。够用。”

    “就这样吧,对了,你没事吧?”徐大问。

    “我很好。”

    “嗯。电话给苏所。”苏所长拿回电话,对徐大说:“你他妈的,这‘一看’是你家的,你想干嘛干嘛是吧,我出差七天,饭还没吃!回来伺候你的人!”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苏所看了看王建凯,说:“我哪有时间问!头上有伤,不严重。”

    王建凯低下头,估计是徐大在询问自己的情况,但自己跟徐大还没到这种关心程度吧,他却不知道此时此刻韩奕就坐在徐大身边。

    徐大收了线,才对韩奕说:“头上有伤,不过不严重。”

    “里面人干的?”韩奕递给他一直烟,打开汽车天窗,给他点着,自己也点着。

    徐大说:“不能,里面哪敢有明彩,明天我问问谁送进去的吧。”

    韩奕点点头,“明天几点能接人?”

    “我中午给你电话。”

    “好。这个苏所以前不认识,新来的?”

    “嗯,新官,我们是从新兵连就在一起的战友,上.下.床。”徐大笑了笑,这世界还真小。

    “回头认识认识吧,添这么大麻烦。徐哥给牵牵线。”韩奕笑着说。

    “行啊,没问题。他两口子两地分居,有的是时间。”

    “两地?怎么啦。”韩奕凑上话茬,这大晚上的,徐哥怎么会说不着边际的话,他不能不接茬,他懂。

    “没房子呗,老苏这人耿直的很,不会溜须拍马,刚混上这个位置,还住集体宿舍。”徐大有一搭没一搭的说。

    韩奕呵呵一笑,“哦”了声,说:“好说。”

    一包方便面,一茶缸热水,一张破沙发对于王建凯恢复体力来说,足够了。苏长泰伏在办公室前写东西,王建凯呼噜呼噜的吃完方便面,汤都没剩一滴,歪在沙发里就睡着了。

    他的要求并不高,安排他去程洋的号子。

    第二天一早,苏长泰踢踢沙发叫他起来的时候,已近七点钟。两个白水煮鸡蛋搁在他面前的饭盆里,还有半勺稀饭。

    “吃了。一会送你进号。”

    “谢谢您。我一定利索,不给您添麻烦。”

    “你进去了我就不能管了,你自己掌握时间。但是……”苏长泰顿了一下,这是他上任来第一次安排这种事,很谨慎,也很严肃。

    “您说。”

    “别闹大了,我刚来不久,很多情况也不清楚,你要找的程洋是监区大拿,很有背景。他的案子不审不判,这人在一看呆了有两年多,吃香的喝辣的……你们的恩怨不要影响到我的工作,否则别说老徐,就是再大的人情,我也不敢买账。”苏长泰是个实在人,不拿捏,这点比徐大好,一番谈话下来王建凯就懂了七八成,心里暗暗有数。

    “我懂,您放心。”王建凯剥了鸡蛋皮,一口一个塞进去,半盆稀饭喝干了仍觉得噎人。苏长泰将泡了一夜的乏茶递给他,他捧着茶缸咕咚咕咚的喝。

    “今天下班前,有人提你出去,以后,少进来!”苏长泰这么说着,从桌上拿了铐子扔给他。王建凯自己把自己铐好,苏长泰又说:“我听说昨天在十号他们给你服水土了?”

    王建凯扯扯嘴角,似笑非笑的说:“嗯。天王老子也得服啊。”

    “哪一会儿我找人跟程洋说说……”。

    王建凯急道:“不用,您不懂我们的规矩,该服的必须得服,我没事。”

    苏长泰摇摇头,这年轻人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年纪,可惜……他收起唏嘘,看看表才又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让人带你进去。”

    程洋人称程老六,可人一点也不老,三十四五岁的样子,在看守所这样的地方混成监区大拿,他卡里每个月都自动涨出钱来,他自己要烟有烟,要肉有肉,除了酒几乎没有吃不到的,只要肯花钱甚至能吃到海参捞饭。

    对本号的人和各号头铺那是数着日子分方便面,隔周还能每人分一根火腿肠。这气度和大拿范儿在唐城一看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他的钱、背景、靠山就是唐旺。

    确切的说是唐旺养在这里面,用来牵制卢曾的杀手锏。

    程洋当年是卢曾的贴身手下,身负两宗大案,卢曾收山后几次想送程洋走,可是程洋是个孝子,跑路的钱给老娘买了房子安置在郊区农村,也不知道卢曾怎么发现了,派人去搜,结果一惊一乍吓得老人家突发脑溢血瘫在了床上。

    起初卢曾见他决意不走,又已经罢手江湖事,且风声不紧,就有放他一马的意思,可突然有天程洋托人跟卢曾开口要三百万安家费,说拿了钱立马走人,卢曾哪是受威胁的人,双方多年主仆反目,竟下了格杀令要拿了程洋的命去。

    唐旺看到程洋是张好牌,偷偷帮他藏起来。有那么三个月的时间,不光顾着程洋,也养着他瘫痪的老娘,可程洋还是被缉拿,收押后唐旺推关系,找门路,压着案子迟迟不判,按月给他卡里打钱,且他老娘住老人院的费用也是唐旺包。条件就一个,必要时候拖卢曾下水。起初程洋心焦气躁,慢慢的适应了竟觉得在里面挺好,有钱有人有门路,把这羁押在看守所的日子混的风生水起。

    王建凯要找他,原因很简单,断掉唐旺钳制卢曾的这只手。

    几年前的那点事,他查的清清楚楚,程洋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三百万安家费的事,从根儿上就是唐旺一手策划的阴谋。王建凯就是要从外围一根一根拔掉唐旺护身的刺,再捏死他。

    监区正是放茅时间,各号的老幺提着秽物桶在监区天井的水笼上等着冲洗,王建凯的来到显得格外扎眼,他跟在本号倒马桶的老幺后面被推进号儿,新人加入宣布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程老六浓眉星目,身强体壮,要不是坐在头铺的位置还真不像是混生活的人。

    王建凯进门,等干部从外面上了门锁,走远了,立马说道:“我是进来办事的,不相干的往后站。”

    他煞气十足的看着程洋,傻子也看得出他这是冲着程洋来的。

    有日子没遇热闹过,程洋小兴奋一下,说:“呦喂,这是要勾搭我呐”

    众人哈哈大笑,大门被敲了两声,有管教喝道:“安静!”

    王建凯不紧不慢的说:“程老六,福爱老年公寓,你熟悉吧?”

    “什么!?你想说什么!”程洋很激动,激动就好,王建凯冷冷一笑说,“我想说,你要是碍着我办事,除非我出不去,否则那个老年公寓3楼317房间会发生什么,可得凭我心情好赖。”

    众人没想到这人进来就冲六哥去,再听他拿六哥的老娘相威胁,一时不敢贸动。

    程老六眯着眼站起来,走到他跟前,“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程洋长得生猛,王建凯比他矮了半个头,不过此刻一点看不出势弱。

    “六哥,您忘了我是谁了?”

    “面善,哪一路的。”难怪他不熟悉,当年程洋叱咤风云的时候,小凯还是个愣头小伙,名头是有,这张脸却不怎么出名。王建凯扬扬头,贴近他耳边说:“西区、刀落。”

    程洋脸色微变,没说什么,倒是折回来再铺头上坐了,一如刚才的坐着,似乎王建凯根本就没进来过。一屋子的人都噤若寒蝉,不知道老大怎么了。王建凯微微一笑,也不着急往下说话,反而自自在在的找个位置也落了座。

    博弈就看谁跟能沉住气,谁先开口就失了底气,他必须等,等程洋等不及,等程洋心乱。

    可是程老六似乎并不在乎他的暗示和威胁,一个上午都没有再跟王建凯说一句话,这使得王建凯不得不开始盘算剩下几个钟头该如何出招,如果不能收服程洋,势必会惊动唐旺,那么乔良又会不会跟曾爷引荐自己,下一步的计划能不能实现都成了问题。

    午饭依旧是半碗挂汤稀粥和一个黑面馒头。王建凯啃得津津有味,依着号子里的惯例,今天是发火腿肠的日子,二管事从铺板夹层里抠出十几根细细的火腿,挨个递给大家,到王建凯这里他望了望程洋,程洋点点头,于是王建凯也得了一根儿。

    他掂着火腿肠,嘿嘿一笑,说:“我就说六哥仁义,对号里兄弟都这样,当年怎么可能想要坑曾爷的钱。”

    “啪!”程洋把饭盆墩在地上,“你说什么呢!再说一次!”

    王建凯酌量这话怎么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都传说六哥当年要挟曾爷要三百万安家费,主仆反目……”

    “哐~~~”程洋一脚踢飞了饭盆,喝道:“放你他妈的狗屁!老子什么时候要过安家费,是那个老杂碎穷追不舍!”饭盆在王建凯身前二十公分落地,稀稀拉拉的粥水洒了一地。溅的他身上都是。

    王建凯把剩下的半个馒头和火腿肠塞在旁边一个黑瘦的小子手里,起身走到程洋面前,又蹲下来跟他平行了才说:“六哥,你苦窑蹲傻啦?你十四跟着曾爷,曾爷是什么人物你比谁都清楚,你不惹急了他,他会要格杀你吗?”

    程洋手里的馒头被捏得粉碎,继而拳头也攥的紧紧的,他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没惹过他,他只是怕我坏事。”

    王建凯说:“你没开口要过安家费,不代表别人没打着你的旗号要。六哥,你就甘心耗在这苦窑里,不明不白,不人不鬼的活着?”

    “外面什么情形了,有没有兄弟来瞧瞧你,除了账上的钱,你还知道什么?那人为什么要——”他顿了顿,因为看到程洋的脸在抽搐,一个风云人物,混到每天为了烟、肉、方便面和一个软和和睡觉的位置而费尽心机,那是什么滋味?他接着说,“——拿钱养着你?”最后一句直戳进程洋的心窝,为什么养着我,这个问题程洋问过,唐旺甚至不屑于编排哪怕是个谎言,跟他说“别想那么多,都是兄弟。你老娘我也给你养着。”

    程洋知道这他妈是扯淡的话,可是对于当年宛若丧家之犬的他,除了什么也不想,安心的呆在里面做一只被尘封的枪随时待命,他还能有选择吗?混!这就是混的下场——某种尚有价值的混生活的下场。

    突然程洋猛的揪住王建凯的衣领,凶狠显露咬着牙根说:“刀落!你是韩奕的人,是西区的,你来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说!”

    王建凯被他薅的扼住了喉咙,一时有些窒息,他挥出一拳却没打中,二、三管事一下子上来,一个扳腿,一个压肩把他摁在地上。

    王建凯梗着头,牙缝里挤出话来:“唐旺要吃掉西区,要挤死曾爷,你知不知道,当他不用靠曾爷那天,你也就没有价值了,一个没用的家伙,你卡里还会有钱吗,还能当大拿?还会有人养你老娘吗……”

    “嘭!”程洋气的哆嗦,站起来一脚踏在王建凯的后背上,“放屁!”

    王建凯脸贴着地,吃了口土沫子,他啐出口口水,猛一翻身挣脱了控制,见程洋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依着墙,把后门户保护好,接着说:“我找你,是想你帮我。”

    程洋转眼看着他,说:“接着说!”

    “你的案子只审不判,近一年连预审科也不找你了吧?”

    “接着说!”

    “我出去之后会有西区的人进来给你扛,我要你出去跟曾爷冰释前嫌,我要唐旺没有你这条枪钳制曾爷,我要他的靠山不再给他靠。”

    “哈,”程洋冷笑一声,号子里都是道上打滚的油子,见过世面,却也被王建凯这翻话说的目瞪口呆,原来还可以这样?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说书的嘴皮一碰,我就出去了?”

    王建凯的心可算放下了,他能问这个说明他动了心,那就好办:“六哥你不信我?”

    “我倒是想信你,我倒是想知道知道谁冒我的命要三百万安家。可是我凭什么信你?”

    王建凯看看这号子的人,想着程洋不避讳,估计也是靠得住的,便说:“我今天就出去了,这是带话给你,三天之内,预审科来提审,你想好了再回答。”

    程洋眯着眼想了半天,说,“今天就出去也说明不了什么。提审的事,我可绕不过那帮条子,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王建凯皱了眉,这种老江湖走的路多,摔得跤多,肯定不会轻信。

    于是号子里一时僵住,程洋又坐回铺头位置,二、三管事收拾了地上的残渣,也都找地方呆着。王建凯盯着大家问:“闹监是不是大事”

    二管事呸了口浓痰,不屑的说:“废话!轻的戴十天大镣,重的八爷伺候,白天顶墙反省,晚上小号思过!”

    “好!”王建凯就对着二管事说:“如果有人闹上一闹,闹大了,当天能出去吗?”

    “想什么呢!闹监加刑,至少半年。”

    王建凯呵呵一笑,走到程洋面前,再一次蹲下,说:“六哥,你找俩个兄弟陪我闹闹,我往大了整,我跟这天井里让八爷伺候一会,要是我晚上不用进小号,明天见不着我顶墙思过,你就能信我了吧。”

    “做梦呢你!”程洋嘴上硬,其实心里已经在活动。

    “是不是梦,你自己想,话我都说了,挑两个人吧。”王建凯起身,他能做的只剩这些了。

    一直没有被点醒,一直没有希望的人并不痛苦,一旦看到希望的火苗,内心的抓挠和煎熬就严重了,程洋的煎熬体现在他配合王建凯闹监的安排真的是往死了闹的。

    最简单的模式是打群架,抽签决定伤情,三个人被抽中,程洋许了没人一个礼拜的火腿肠,于是这一番折腾,王建凯倚在墙边看着三个精壮的汉字为了几根细细的火腿肠打的你死我活,头破血流,不到五分钟,大铁门哗啦哗啦响起来,王建凯及时加入战团,就在干部看门的瞬间,他被同号“制服”死死按住不放。一出闹监戏就这样成功演出。

    监区里的天井不大,一侧是泥墙,一侧是各号的铁门,上面一溜钢管封闭,通天透气,外围看押的武警常在上面走来走去的巡视。

    重伤的三个人被送到医务室,闹监主犯王建凯被反拧这押出监室,各级管教干部都在班就这么明目张胆,目无政府,岂能姑息!

    监区大队长盯着被押出来的王建凯冷飕飕的说:“顶墙!”

    各号的透气窗不大,却扒满了人头,争睹这不得常见的热闹。

    警员把他推到泥墙边,解了手铐,脱掉上衣,再一手一铐的锁死,手铐的另一端从裆.下穿出,扣在后腰带上,这么一来,人就自然而然的弯腰分腿,想直都直不起。

    后面人一推,王建凯的头就顶在泥墙上,这姿势霸道在于头部是支撑身体的一个着力点,想不使劲顶势必站不稳,使劲顶着,颈椎,百汇自然受力难熬。

    大队长显然对一看出了闹监的丑事很是愤慨,站在天井里发话训示,无怪乎叫各号都消停老实,让长了眼的都看看闹事的下场。

    他训了十分钟,王建凯但觉脖子和腰都要断了,他以前熬苦窑,见过八爷伺候人,只是见过这辈子都忘不了。

    八毫米的摩托车刹车线,对折,抽一下两道伤,破皮见血,威力十足。

    大队长训够了看看顶着墙的王建凯,别的犯人到这份上早就哭爹喊娘的告饶了,那也逃不了让八爷挠三下,这个怎么回事?哑巴了?

    他报了个数作为自己训话的结束词:“先抽十下!”

    王建凯提了口气,还好只是十下,他可不知道让八爷挠一下都三天起不来。

    大队长接过刹车线,在手上缠了半圈,又往水管子底下沾了些水,没声没息的就是一下——

    “呜~”的一声,王建凯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背上两道血沟立现。

    个号里同时发出“哇~~”的感叹声,各种人的各种兴奋,充斥着小天井。

    王建凯从没觉得疼是这么要命的东西,十一月的露天天井,赤着上身,刚才还瑟瑟发抖,此刻汗已经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在狱警的扶持下他才得以站稳,纠结的屈辱的姿势,依旧顶着那湿湿的泥墙,王建凯呼呼的呵着气,第一次对于背后即将袭来的风暴感到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不是太不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