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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开饭前，林彤彤忍不住把程致告诉她，潘栋中标的喜讯宣布了出来，所以，她的生日晚餐，从开头便彻底沦为了潘栋的庆功会。
林彤彤知道这是个高兴事，但是却不知道能让人高兴成这个样子，潘栋公司的合伙人临时被喊来一起庆祝，奔三的老爷们了，几杯酒下肚，眼圈竟有些发红，说话的语调都哽咽了。
寿星老被人彻底忽视，蛋糕上桌之前，都没人再想起说句生日快乐，小伙伴们忙着祝贺潘栋，又强烈呼吁他，收到中标通知后，必须再请次大客，几乎所有人都起哄地围住潘栋他们几个，热热闹闹地把林彤彤晾在了一边。
不过林彤彤倒也没什么失落感，只傻笑地看着男孩儿们拼命灌酒，喝得脸颊通红的样子，听在场的几个姑娘感慨，潘栋这下绝对可以晋身钻石王老五的级别，怎么当时没看好这个绩优股，着急忙慌地舍了窝边草，去找了其他人。
林彤彤今天开了程致新给她买的车出来，所以没敢喝酒，在一众酒酣耳热的人们中间，清醒得反倒像个白痴。
大学同舍的上铺张亦璠，看林彤彤一脸傻笑地看着潘栋的模样，终于想起什么似的，大惊小怪道：“对啊，彤彤还单着呢，你跟潘栋好得穿一条裤子似的，还不赶紧把关系更上一层楼，这么优质的男人可不是找喽。”
男人们酒喝得多，闹闹腾腾的，没太听清张亦璠的话，女孩儿们却是听见了，一下子起哄了起来，“对啊，彤彤跟栋子多速配啊？以前怎么没想到？”
林彤彤听了，连忙摆手，“你们快别乱配对儿了，栋子心里早有人了，好不好。”
林彤彤的一句话，激起了众女人的八卦心理，这下也不管什么牵线搭桥的事，纷纷让林彤彤爆料，那个人到底是谁。
好在林彤彤还没来得及出卖小伙伴，蛋糕被服务生送了上来，所有的人这才想起，这一晚的主角，本该是这位寿星姑娘。
或调侃，或正经，或夸张的生日祝福和彼此酒杯交错着磕碰的声音，又掀起了新一轮的热闹。
潘栋的合伙人跟林彤彤并不太熟悉，只是见过几面，到了这会儿才知道，这本是林彤彤的生日宴，便又是愧疚，又是感激地跟林彤彤举杯，“彤彤，真是对不住，搅合了你的生日派对，改天我一定给你补一个，还有，这次中标的事真要好好谢谢你，我听栋子说了，都是你哥哥在帮忙。”
林彤彤连忙客气，“还是你们公司有实力，不然我哥也帮不上的。”
潘栋满面红光，今天格外的意气风发，跟林彤彤这样熟了，也不拘着客套，这会儿接过话来，便调笑着跟发表获奖感言一样说：“在此，我谨代表新能公司全体员工，为了我们这次的胜利，对所有亲友团表达由衷的谢意，感谢林彤彤，感谢没到场的程大哥，感谢方楠两口子，在我们连夜做标书的时候，给我们每天送宵夜，感谢钟贺友情提供给我们能连夜装订标书的地方，感谢大冯任劳任怨地给我们修好几次罢工的打印机和复印机……”
他说着，豪气干云地倒了满满一杯酒，“我先干了这杯酒表达谢意，更多的感激，有情后补！”
潘栋才举了杯要一饮而尽，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拉了他的手臂，嬉皮笑脸道：“栋子，合着你就不谢谢我啊？你那十几份授权书，我改时间的改时间，改印章的改印章，多少年不用ps的人了，为这给你熬了两夜，你就不感激我？”
“嗯嗯，对，哥们儿，最得感谢你啊，不然重拿那些授权书，等都到手里，投标都结束了，得，咱什么都不说了，全在就酒里了。”
大家伙起着哄，说一杯没诚意，非要潘栋连干三杯。
主角再一次从林彤彤变成了潘栋，一片叫嚷声中，林彤彤有点儿傻眼，抓了离着他最近的方楠问：“栋子的话什么意思？”
方楠头也没回地说道：“哪句什么意思？不说都在酒里了嘛！”
“不是，我是问，什么ps改授权，改晚了会错过招标，什么意思啊？李伟给他ps什么了？”林彤彤拉着方楠刨根问底。
“不知道，肯定是投标的文件里用的上的东西呗，我哪懂。”方楠忙着起哄，随口应付道。
林彤彤看着眼前几乎要处于失控场面的大酒现场，忽然觉得有些心慌了起来。
潘栋改了投标文件的东西？还改了不止一个？
程致知道么？是没看出来，还是帮他蒙混过去了？
现在潘栋中标了，会不会有问题？会不会连累到程致？
唐更那天带她去提车的时候，闲聊时说起，程致年底前没准就要提升到副局了。
“32岁的副局呢，恐怕是整个系统里最年轻的局级干部了。”唐更万分骄傲地说。
潘栋这么做，会不会出纰漏，给程致找了麻烦？林彤彤心惊肉跳地想着。
闹酒的空挡里，林彤彤总算找了个机会，一下子冲到潘栋眼前，拿下他手里的杯子，正色问他，“潘栋，你告诉我，你改了什么文件？程致知道么？你不改的话，是不是对结果有影响？”
潘栋已经喝多了，眼睛都有些睁不开，靠在椅子里只知道笑，听着林彤彤又重复了一遍问题，才舌头打着秃噜说：“当然不能让程大哥知道，造假啊，造假你不懂？知道了，我还怎么中标？”
“潘栋，你混蛋！你想害死程致？”林彤彤听了这话，一下子便火了，抓了一角蛋糕一把扔到潘栋的脸上，咬牙道：“我跟你没完。”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跑。
周围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只以为是林彤彤跟潘栋的玩笑，看着潘栋顶了一脸的奶油，分外狼狈的样子，全都笑不可遏，有调皮的，便也开始效仿，一时间餐厅单间里展开了一张蛋糕大战。
还没吃过一口蛋糕的寿星老，这会儿却是开着她新买的小车，飞驰在路上。
程致的手机打不通，家里的电话大姑父接的，只说了句程致出去了。
林彤彤急的已经快要分不清脚下哪里是油门，哪里是刹车了，脑子里只有一个急切的念头，她要告诉程致，潘栋在标书里做了假，但愿，在中标结果还没公布之前，一切还能补救。
程致最常去的一家会所里，程致跟史雪瑶此时正在吃晚饭。
最后一道菜上桌后，程致拿起手机来又瞄了眼屏幕。
彤彤的生日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他没去，她是不是会不高兴？还是根本没有注意到？
这里的信号屏蔽很厉害，刚刚还有一格信号，这会儿却已经显示无信号了，他拿起来晃几下，才又把手机放下。
史雪瑶给程致的杯子里加了些酒，“怎么了大致，等谁的电话呢么？”
程致对史雪瑶笑笑，摇头，“没，只是看见没信号，心里不舒服。”
“强迫症！”史雪瑶下定义道，“你有好多强迫症，你知道么？”
“比如？”程致拿起酒杯晃了晃，看着漂亮的红色液体在杯子里打着漩涡，无可无不可地问。
“比如，走路是必须走到你右手，只要站到你左手，你就会不舒服，下一秒一定要绕回来。”史雪瑶笑吟吟地说。
程致挑起眉梢，似乎是想了下，才点头，“是，不过这不算强迫症吧，我习惯把手表戴在左手，走在左边，两个人手臂碰上，有时候对方会让表磕到。彤彤有一次走在我左边，走路手臂不小心碰到我的表上，手背都被磕青了呢，后来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
史雪瑶一脸了然的神情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沉吟了下又说：“是不是彤彤改变了你很多习惯？”
程致一扬唇，“怎么会，她是我从小带大的，我的习惯都是跟着她一起长起来的，哪有什么改变一说。”
史雪瑶似乎是愣了下，然后才绽开笑容，点头道：“也是……”
饭菜撤下去换上甜品时，程致才终于引开话头道：“瑶瑶，你看我们认识也很多年了，彼此的了解也足够多，似乎没必要像小年轻的情侣那样，在婚事上太纠结，我知道，你其实也并不急着结婚，我们都是对婚姻需求并不太多的人。可是，我妈在催，我相信你妈一定也在催，不如，咱们今年底，最迟明年初，定下来吧。”
史雪瑶似乎一直在等着程致说起这个话题，好整以暇地看了他半天，才慢慢开口问道：“大致，我问你，你是不是心里一直有个什么人？”
程致还没来得及否认之前，史雪瑶又飞快地说道：“咱们认识应该有是十五六年了，我从没看你对任何女人有过特别的热情，即便是我。这些年下来，与其说我们是男女朋友，其实不如说我们不过就是彼此的男伴、女伴儿，你需要有女朋友这个身份的人出场的时候，会需要我，我也一样。别人眼里是咱们在恋爱，但你我清楚，其实远没到那个程度的，不是么？”
程致笑笑，“也许……男人和女人对恋爱的定义不一样？”
史雪瑶摇摇头，“不是，我又不是小女孩儿，分得清你说的那种差别。所以，大致，我一直觉得你心里应该装着一个人，装得太满，所以任何其他人也挤不进去。当然……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你根本不喜欢女人，喜欢的是男人……。”
史雪瑶后半句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轻松和调侃，但是仍让程致的脸色有些发黑。
他皱眉，“瑶瑶，你想得太多了吧？我怎么可能……”
不过程致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单间的门被猛地一下撞开，林彤彤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史雪瑶和程致的脸色都是一变，程致已下意识地拉开椅子，立即就冲过去扶住了林彤彤，着急道：“彤彤，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程致……哥……我撞车了，我把你新买给我的车撞了……”林彤彤说，嘴一撇，眼泪在眼眶里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