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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醒来时，程致有些头疼，其实前一晚并没喝太多，或许只是睡得太晚了，他整个人都有些不舒服。躺在床上，他有些懒懒的，不太想动，枕着手臂坐起来些，脑子里迷迷糊糊想着沈东耀头一晚上的醉话。
“大致啊，跟哥们儿说，哥们儿保证不告诉别人，你到底看上谁家媳妇了？”
程致已经有些懊恼跟沈东耀起了这样一个话头，便只应付着说道：“谁家媳妇很重要么？不是你的不就得了。”
“当然重要极了，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你打不打得过她家爷们……”
程致失笑，扶着当时脚步已经有些踉跄的沈东耀往酒吧外走，嘴里继续应付他，“打不过。”
“那完了……”沈东耀语气有些惋惜，同情地拍程致的肩膀，“那哥们儿只能给你划两条道了，一个，撒手别想那女的了，第二，报名去学空手道，我认识一个哥们儿是空手道教练，国家队退役的，我能给你介绍。”
临到分手前，沈东耀坐上了出租，还念念不忘地摇下窗子，要给程致那个空手道教练的电话。
程致想着到这，不由得想笑，可心里却又涩涩的。
程致所有的朋友中，沈东耀是最不靠谱的一个，可即便是这么不靠谱的他，对于程致喜欢上别人家媳妇的事，也还能认为只要武力值允许，就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喜欢上自己的亲妹妹，就是变态行为。
程致有些苦涩地想，这样的事，其实原本也不需要去验证什么的，只是某一刻，自己总是免不了想挣扎下罢了。
程致阖着眼，胡思乱想了会儿，几乎又要睡着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左岚茹的声音轻声问：“小致，醒了么？早饭好了。”
早餐桌上，骆晴少见地打着哈欠坐在了一边，困得两眼泪汪汪道：“哥，我一会儿搭你的车走，你给我放你单位附近就行。”
“我车没在家，原本要坐地铁上班的，那咱俩一块搭车吧。”程致抬了抬头说。
左岚茹诧异，“你车呢？昨晚我看见在家的啊。”
“哦，昨晚不是出去了么？在外边喝了点儿酒，没开回来。”
“停哪了？安全么？”
“彤彤家门口的停车场，挺安全的，我今天找时间开回来。”
“你昨晚去找彤彤了？还跟她喝酒了？”左岚茹皱了皱眉问。
“没跟她喝，跟东耀喝了两杯。”程致简单说了句，便站起来，“我吃完了，骆晴，你走么？”
骆晴闻言赶紧一口喝干了眼前的豆浆，也站起来，“大姑姑，那我跟我哥走了，中午不回来吃。”
“我让司机送你们吧，我晚点儿没事。”左岚茹赶紧也起身说。
“不用。”程致跟骆晴异口同声回道，一起出了屋。
还没坐上出租，骆晴就忙不迭地问：“哥，你昨天去找彤彤了啊？你们俩和好了么？”
程致眼皮也懒得抬，“我们和好什么？又没吵架，再说，就算吵架了，我还跟你们小东西记仇不成？”
“那就是说，你们还是有可能的喽？”骆晴高兴地问道。
程致终于睨她一眼，“别瞎胡闹，让你大姑听见骂你。”
骆晴脸上终于有了点儿恍然的表情，“嗷，你是怕大姑姑不同意啊，没事，我帮你。”
程致无奈地摇摇头，“你要想帮我，就是少添乱，老老实实等你未婚夫回国，好好商量结婚的事。”
骆晴满不在乎地一耸肩膀，“我的事简单，还是你们的事有趣。”
有些事越多说，显得越在乎，程致在骆晴的喋喋不休下，干脆便是闭了嘴再不吱声，骆晴不多会儿便也没了兴致，拿出手机开始发短信。
程致余光瞄了眼骆晴的手机，收信人的名字上，赫然显示着林彤彤几个字，他不禁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问。
放下骆晴，程致振奋下精神，调整好情绪，走进了办公大楼。
秘书唐更一如既往地早早便神清气爽地坐在了外间办公室，看见程致进来，眉开眼笑地站起身，“程处来啦，您说您行程空出两天，也不多玩玩，怎么就提早回来了？”
程致一笑，“怎么，嫌我回来得早，你们不自由了？”
唐更拿起桌上的几个文件夹，跟着程致进办公室，嘴里打着哈哈：“哪能啊，大伙都想您了。”
在办公桌前坐下，程致拿起唐更带进来的文件，一一过目签字，唐更给程致泡好茶水回来，敛起已经签字好的文件，把另一摞公司下发到各处室，需要中层过目的文件又推到了程致眼前。
程致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唐更，“怎么？有重要的事？”
国营企业时常下发些政策、精神之类的东西，通常形式上的居多，鲜少有迫在眉睫需要看的。
唐更脸上有神秘而愉快的笑容，眨了眨眼道：“您看看第二页。”
程致拿开上边一张企业办公费用精简的通知，看了眼第二页，果然露出些惊讶的表情，“李局这么快就调走了？”
李局要升迁、调任的传言已经有了一阵，但是调令迟迟没下，没想到他出差才一周多的工夫，人就到了新岗赴任。
唐更笑得很欢快，“是啊，程处，于局顶李局正局的缺基本已经定了，副局位置马上出缺，我看，用不了多久，我就要跟您一块换办公室喽。”
唐更从程致在项目科时就是他的秘书，从科办到处办，她也等于升迁，程致若是升了副局，她自然也就升格到局长秘书的位置，不由得她不高兴。
程致未置可否地笑笑，又把第一张的通知盖了回去，一打文件推开到一边，拿了茶杯呷了口茶，才岔开话题道：“对了，一会儿看杨子跟大鹏谁有时间，帮我去开趟车，我车子放在彤彤家门口的停车场了。”
唐更点头，“行，中午前肯定给您开回来，对了，您走的这几天，4s店来电话，说您订的车能提了，看看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程致怔了下才想起，那是他走之前给林彤彤买的生日礼物，这孩子的生日没几天就到了。
他想了下，从钱夹里拿出张信用卡递给唐更，“我今天才回来，一堆事等着做呢，估计是没时间去，这样，一会儿给彤彤打个电话，你抽空带她去拿一趟吧，剩下要交的费用直接刷卡，配饰什么的，她喜欢什么直接给她买了。”
唐更接了卡，有些迟疑的样子，“您不亲自提了给她送去么？前年您让我替您给她买了次生日礼物给她，她可是不乐意了好一阵呢。”
程致一摇头，“惯的毛病，甭理她，你去吧，她不乐意，让她给我打电话，敢跟你犯脾气，我教训她。”
唐更出去，程致捧着茶杯颓自愣了会儿神，才是打开电脑，等着开机的时候，随手翻起旁边的台历。
林彤彤的生日是下周四，程致拿起笔来，在那个日子底下点了个点儿。
还有六天的时间，按照往年的惯例，现在他早该帮她订好吃饭的地方，玩儿的地方，安排好一切给她庆祝生日的活动了，只是，今年，他还该这么做么？又或者，她还需要他这么做么？
程致想了会儿，拿起电话给潘栋拨了过去，“潘栋，下周四是彤彤生日，我最近特别忙，你看你帮她张罗下吧，她生日餐喜欢西餐，要是订fridays，今天恐怕就要定位子了吧？”
“哦，程大哥，我跟彤彤都商量好地方了，前天就订了，彤彤还没跟您说么？那您到时候是自己来，还是和女朋友一起，我给您留位子。”
程致默了下，“我……那天正好有事，你们自己玩吧。”
挂了电话，程致忽地有些烦躁了起来，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闷塞地排不开，又像身体里的某个地方，骤然缺失了一大块，空得难受。
他站起来在屋里踱了几圈，深呼了几大口气，才略微平静了下来。
重走回办工桌跟前坐下，他“啪”地扣掉台历，抄起电话，打内线喊来几个负责这次招标的人，开始进入办公状态。
之后多半周的时间里，林彤彤只回家吃了一次饭，见了他依旧笑眯眯、亲亲热热地喊着他哥哥，谢谢他的生日礼物，可是几乎所有的时间里，却是跟骆晴凑在一起唧唧歪歪。
林彤彤没提起生日餐的事，程致便也没问，只冷眼看着她试着新买的，要在生日当天穿的裙子给骆晴显摆，他忍了许久，才忍住没数落她，现在还远不是能穿这么凉快裙子的季节。
她并没有问他意见，而她原本从来都是会问他的。
周三，程致亲自下厨给林彤彤包了饺子，晚上却等来她有事不回家吃饭的电话。
这一天，四标的评定工作已经完成，不过还没到公示结果的日子，程致原想提前告诉林彤彤一声，给她个惊喜，不想，她却忙得没空回家吃一顿催生的饺子。
餐桌上，左岚茹脸上有些不快，“彤彤现在越来越没规矩了，不回来吃饭这时候才说么？早说的话，包什么饺子，晴晴最不爱吃馅儿。”
程致默默无语地埋头吃着，不理母亲的牢骚，骆晴倒是很无所谓，“没事啊，偶尔换换口也是好的，难得还能赶上我哥亲自下厨。”
左岚茹听到这，却是露了笑容，得意道：“你哥就这点儿好，什么事自己都能做，不像一般家里的男孩儿，甩手掌柜似的，他做饭还真有几样拿手的。”
骆晴拿手肘去顶程致，眨着眼笑，“呦，那我未来嫂子可是有福喽！”
“是啊，瑶瑶是个有福的。”左岚茹一脸为人母的骄傲神态。
骆晴却压低声凑到程致耳边说：“彤彤有福啊！”
程致毫无预兆地推开碗，噌地站了起来，把凑在身边，还没来得及坐回去的骆晴吓了一楞，讶异地抬眼看他。
程致迎着她的视线，却一下子笑了，“骆晴，你不爱吃饺子，我给你下碗面吧，番茄面，我做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