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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你谋我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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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大太太卫氏狠狠地将一盏粉彩花蝶盅子摔在地上,茶水泼了满地,溅在旁边穿着蛇胆绿衫子的男人鞋面上几滴,男人皱了眉,嫌恶地冷着声:“亏你做了这么多年的主母,这点儿事都沉不住气!就你这样的脾气还想着跟白沐云斗?倒不如趁早认输服低算了!”

    卫氏便是咬牙切齿:“照我看他根本就是已经恢复神智了!要么就是他身边儿那个叫小扇儿的小贱人出的主意!——只是不曾想到他们是如何把昨天的事捅到外面去的,再怎么着也不能一夜之间就——就传遍了全城!真真是气死我了!你得替我拿个主意,族里那几个老不死的这一回怕是不把我……是不会甘休的!”

    绿衫人只是冷笑:“我只是两天不在城中,你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早就警告过你莫要轻举妄动,待我查证了白沐云是否已经恢复后再做打算,你偏不肯听,如今丢了脸又想到找我帮忙了,我难道是专管给你收拾烂摊子的不成?”

    卫氏有些难堪,脸上染了层薄红:“我是一时气着了,一听说那小贱人把凨儿给打了,登时就失了理智……如今我不好有什么动作,只好烦你替我解了这一难……”

    绿衫人似也不愿太过给卫氏下不来台,冷哼了一声方道:“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有钱能使鬼推磨,自古至今莫过如此。你拿银子出来,许那几个长老些好处,他们自然就把这事囫囵过去了。当然,也要看你这银子的数目能不能打动他们了,毕竟谣言这种东西兴一阵儿也就渐渐过去,最后终究会被人彻底忘记,而银子却是实打实的好处,把这点同他们一说,他们自然明白选择哪一个才会让自己获得最大的益处,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上有几个人不爱财呢?”

    卫氏听了此话,脸色这才好了些,低头沉思了一阵,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又多了几分恨意:“你再替我想个法子,把那个叫小扇儿的小贱人给除了!那丫头留下来迟早是个大患!”

    “这法子却不好想,”绿衫人古怪一笑,“白沐云把那丫头守在绿院里,严严实实毫无破绽,那丫头一日不露头,我就一日没有机会动手,所以还得你来想法子先把那丫头哄出院子——同时要支开白沐云才成。”

    卫氏想了一阵,眼中阴光一闪:“不若让小凨同老太太说想纳了她?先把人弄过来,一切就都好说了。”

    绿衫人哂笑:“你觉得可行么?白沐云护她护得那么紧,怎么可能同意把她给了你儿子?我看那丫头他是想自己要了的,保不准已经是房里人了,只不过还未开脸儿罢了。”

    卫氏皱起眉犯了愁,手里帕子绞成一团,仍旧想不出个良策来。绿衫人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讥嘲,口中却笑道:“我倒有个主意,就怕你不肯同意。”

    “你且先说来听听。”卫氏倒也谨慎。

    “那丫头原来不是跟着你大儿子的么?”绿衫人提到了白二少爷,脸上神情便难捉摸了几分,“又听说他们两个曾跌落深谷共处过一段时光,以令公子那般的姿容,我猜那丫头九成是动过心思的,不若趁这次中秋令公子回来,让他把那丫头私下约出绿院去……照我猜,这天底下怕是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得了你那天神下凡似的儿子的邀约的。”

    “小昙那孩子牛心古怪的,我不敢保证他会肯做这件事……”卫氏有些犹豫。

    “无妨,若是那样,我们就换个更稳妥的法子,”绿衫人淡淡道,“那个叫小扇儿的丫头很有些脑子,四全大赛上那几样东西听说完全是出自她手,你们白府的奶油蛋糕也是她弄出来的——这么有用的一个人,以令公子人尽其用的行事作风来看,是绝不愿轻易放弃这样一股助力的,所以,你可以给令公子一些支持,让他更无顾忌地把那丫头弄到自己的身边来。”

    卫氏很快了然:“你是说,让我支持小昙将那丫头收到房里?”

    “还不够,”绿衫人似笑非笑地盯住卫氏,“你,得让那丫头做上白府二少奶奶的位子。”

    “不可能!”卫氏登时横眉立目,“这件事绝不可以!我不同意!那贱人是什么身份?!下贱奴才一个,如何能做小昙的正室太太?!简直荒谬!绝不能拿我儿子的婚事开玩笑!”

    绿衫人也不急,慢条斯理地踱到桌边坐下来,取过茶盏抿了口茶,而后才悠悠开口:“那丫头为什么要跟着白沐云?因为觉得疯了的白沐云比令公子好掌控。她跟了令公子这么久,又经历过深谷独处,可是令公子最终也没有将她收房——像她们这样的奴婢,这一辈子无非就是盼着得了哪个男主子的眼缘收进房里做个姨娘,也就算是飞上了枝头,后半辈子有了着落,不必再做人下人了。

    “令公子一直未将她收房,怕是已让她寒了心,趁他出门在外时转而投向了白沐云。白沐云若真还疯着,凭那丫头的手心计手段不难将他牢牢掌握住,诱惑着白沐云将她收了房后,她就更能为自己谋求更多的福利;而若白沐云已然恢复了神智,把这丫头收房就是一拍两合之举了,他得到了那丫头的能力,那丫头得到了他给的地位和财富。

    “照那丫头现在在白沐云面前受宠的程度来看,只怕白沐云的很多心思和计划她都十分清楚,所以你若想扳倒白沐云,能够得到那丫头的相助的话必定事半功倍。但你要想一想:那丫头正指望着白沐云给她想要的一切呢,你不给她足够让她动心的好处,她凭什么要背叛白沐云?仅让令公子将她收房就可以了么?令公子不过是嫡次子而已,做嫡长子的妾室同做嫡次子的妾室相比,哪一个更有好处?换作是你,你会选谁?这答案显而易见。

    “扳倒白沐云,那丫头是关键。你若舍不得做出些牺牲,就干脆别再打他们两个的主意。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何况不过是让令公子暂时给她个正室的名分罢了,事后你这个做婆婆的要除掉她,借口还不是一抓一大把?这世上多是贪心之辈,你若抛出的诱惑比不过白沐云给她的,就甭想让她倒戈助你。你须想明白,你的敌人究竟是谁?白沐云?还是那丫头?——当然是白沐云。既然最终目标是他,又何必在乎给那丫头一点暂时性的好处呢?

    “要做大事,就得无所不用其极,何况此事对令公子并没有什么损失。令公子与白沐云比起来,相貌上自不必说,十个女人看见,至少有九个半挪不开眼,少女都爱俏郎君,这一点上无疑令公子胜出;再说手里的权与财,不管白沐云在外头有多少私有的产业,总不会多过白家名下的产业,而眼下手掌白府八成生意的是令公子,几乎可以说是全权在握,再加上令公子又是皇家商会的理事长,虽无品阶却也有些实权,更兼之日后说不定就是白氏宗族的族长,从这一方面来看,白沐云与令公子比起来劣势就太明显了。

    “有着以上两项绝大的优势,只要令公子能再给那丫头一个让她受宠若惊的名分,她的倒戈几乎就有九成的可能性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内宅女人们的心思,一个妾的名分,不过是半主半奴罢了,妾生的儿子只能继承到极少的一部分财产,这么一丁点儿的诱惑根本不可能打动那个丫头冒险背叛白沐云,所以,你必须得押上足够多的筹码才可以——这筹码,就是给她一个正妻的名分,女人不就是最看重这个的么?

    “不过是一时委屈了令公子罢了,事后将那丫头随便弄死,对外宣称病逝,以令公子的人品和你们母子已经到手的白府家业,还愁找不着好媳妇?令公子并非感情用事之人,说不定他也是赞成这一计的,大丈夫为做大事不拘小节,我相信以令公子的果敢与魄力,只要他同意了这个法子,就一定能够完美地达到目的。关键就在于他这次回来之后你要如何巧妙地说服他同意这么做了,照我看,你在府里的一举一动他怕是早就在外头知道了,若要利用他的婚姻来与白沐云相斗,怕是他心里不会太高兴,所以呢,你最好找个好的借口来转圜,以方便名正言顺地提出让他娶那丫头为妻的要求。”

    一大篇话理据分明地阐述下来,卫氏已然被说动了,轻蹙着眉头想了良久,方才低声道:“小昙那里暂先不提,只老太爷老太太那一关怕也不好过,老两口怎么可能同意小昙娶一个贱奴为妻呢?”

    绿衫人也沉吟了一阵,道:“你可亲眼见过那个小扇儿丫头?”

    “不曾,”卫氏一脸嫌恶,“一个鄙贱的厨娘,如何能让她来见我这个主母的面?!”

    “所以白老太爷和老太太必然也不曾见过她了?”绿衫人眸光闪动,“这样就简单多了,只要令公子娶她为妻这项条件能说服得了那丫头,你就可以和她统一说辞,到时只说她是你娘家那边的亲戚,再同你娘家打好招呼,先让她以小扇儿的身份假死,再以亲戚的名字嫁过来,左右不过是让她活那么一段时间,等将白沐云彻底压得永不翻身时,那丫头也就到头了,到时候人一死便再无对证,谁还去查她的底细不成?有你娘家人为那丫头‘作证’,老太爷夫妇必然不会起什么疑心,你只需到时候替那丫头先垫上假的嫁妆就是。至于底下曾见过她的人,大可以用长得像为借口掩过去,再让她称病少出来冒头,慢慢地把那些见过她的人替换掉,相信她也是愿意的。”

    卫氏又思量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头:“就这么办罢,先等小昙回来,我同他商量商量。”

    “你且记住,这一阵不许再冒然出手,”绿衫人冷声警告,“韬光养晦,让白沐云摸不清你的动向方好制造迷雾,让他难以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卫氏点头,挑起眉来看他:“你说,白沐云是否真的已恢复了神智?”

    绿衫人摸了摸下巴:“我亦不大好说,若按他以前的个性,一旦恢复了势必要大举反攻,尽快将白府家业重新掌握在手中才是,然而他至今却仍然按兵不动,据你所说,他除了把绿院全部换作了他自己的人手之外,对于府中各院各处以及外头铺子毫无插手的意思,这就有点儿奇怪了,实在不似他往日行事的风格,保不准近期以来前前后后那些事都是那个叫小扇儿的丫头在兴风作浪,挟白沐云以给自己谋利,满足那点子无知野心。”

    “哼,小贱人!待她落入我手,必然要她死得难看!”卫氏恨恨地将手中帕子摔在地上。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把白沐云当作已恢复了神智来看待才好,不能掉以轻心,”绿衫人眼底满是冷意,“不若我想法子来试探试探他,越早逼出他的真相才越好,时间拖得越长……怕是他准备的就越周全,到时候再弹压他就相当不易了。”

    卫氏眼睛一亮:“怎么试探?”

    族中那几位长老当晚就在白府留宿,一夜似乎无事。次日招待几位用过早饭,便又去了红祯堂,白府一家人齐聚于此,分宾主长幼坐了,卫氏自然也在,垂了头在座位上不发一言。

    白老太爷瞪了卫氏一眼,这才带了几分尴尬和难堪地开口向长老中的那位二叔道:“二叔……外头那些谣言当不得真的,不过是那起无聊闲汉乱传来解闷儿作乐的罢了,我已令人去查那闲话的源头了,相信用不了几日便能将那造谣生事者扭送衙门法办……”

    二叔一挥手:“现在抓人还顶什么用?话都已经传出去了!不好的影响也已造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白老太爷同白老太太对视一眼,脸上愈发尴尬,白大老爷只在下手眼观鼻、鼻观心地垂着眸子坐着,眉毛都不动一根,卫氏在旁边也不吱声,一副听从安排的样子。对面坐着的白二老爷眼底闪着得意,脸上倒也没什么明显表现,白大少爷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完全没把眼下如此严肃的气氛当回事。只有白三少爷看上去有些急躁,欲为自己母亲辩解,却又不敢擅自开口,只好皱着眉头盯着上座的几个老头子。

    二叔停顿了片刻,长长叹了口气:“也罢,事情都已经闹出去了,再怎么教训也是于事无补,眼下最重要的是想法子弥补这次事件给白家声誉造成的损失,趁着人都在,赶紧都说说罢!商量出个对策来,先把外头不良形势摁住。”

    “二太叔公!不如就依祖父的意思,我们多派些人,把那些散播谣言的人全都抓起来扭送衙门去!”白三少爷恨恨地握拳道。

    “现在全城人都在传这个,你还能把全城人都告到衙门去不成?”白二老爷悠悠地笑道。

    “杀一儆百,处置了带头造谣的,其他人自然不敢再乱说!”白三少爷瞪向白二老爷。

    “嘿,明面儿上不敢传,私底下还不敢传么?”白二老爷慢条斯理地用茶盖子刮着杯里的茶水沫,“有些事情啊,越是打压就越显得逼真,说不定这么一来反而会传得更凶呢。”

    “莲衣的话也不无道理,”四叔拈着胡须说话了,“而且这么做恐怕还会惹下我们仗势欺人的嫌疑,还是换个法子罢。”

    白三少爷便又恨恨地瞪了白二老爷一眼,白二老爷冲他眯着眼睛笑。

    四叔旁边的五叔看了白大老爷一眼,淡淡地道:“梅衣,你现是一家之主,拿个主意出来罢,总不好任此事就这么继续宣扬下去。”

    白大老爷仍旧垂着眸子,手指轻轻地敲着椅子扶手,口中亦是淡淡的:“自古悠悠众口最难堵,梅衣也没有法子。”

    “爹!”白三少爷有些急了,隔着中间的白大少爷和卫氏去看自己老爹,“您一定有法子的,爹!再这么任那谣言散播下去,孩儿同大哥二哥在外头行事也没脸啊!”

    “这事可碍不着小云半点脸面,”白二老爷插口笑道,“那传言的内容难道没人告诉你?几乎都是在说大嫂如此这般,大家只会同情我们小云,谁又不是是非不分,怎会给我们小云没脸呢?”

    “你——”白三少爷眼看就要按捺不住,被卫氏扫过一眼来,只好强强忍下。

    白老太爷干咳一声,接过话去:“梅衣,还是你来想法子罢,此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不管,若你实在想不出应对之策,那就只好让卫氏每日带了小云到外面各个茶楼酒楼里去坐坐,想来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我才不同她去!”一直没说话的白大少爷闻言不由高声叫起,“太叔公!太太让人用大木头撞我的院门呢!还让小厮们拿着大棍子闯进我的院子里!若是让太太带着我出去,万一她让人拿棍子打我怎么办?!”

    “大哥!你莫要血口喷人——”白三少爷噌地站起身怒瞪向白大少爷。

    “小云!莫要胡闹!”白老太太那厢也连忙出声阻止。

    白大少爷不理这两人,只管望着上首的几位长老,满是委屈地道:“太叔公,小云都要怕死了……太叔公得给小云撑腰做主……”

    长老们交换了个眼色,二叔便和颜悦色地安慰白大少爷:“云儿莫怕,此事我们正在处理,你且乖乖地在旁边听话,”转而却向着白老太爷道,“终究是咱们白家的事,真要说不近人情地按族规办事,我们其实也是心疼的,毕竟卫氏嫁入白府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主持中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三个孩子也都这么大了,小昙身上又任着皇差,总要给他母亲留些颜面。不如就这样罢,只要梅衣拿出个差不多的法子来,此事便不上报族里,私下里赶紧平息了罢。”

    白老太爷夫妇闻言自是喜不自胜,便一迭声地催着白大老爷立刻拿主意,白三少爷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转而目带挑衅地看了对面白二老爷一眼,又瞪了瞪身边的白大少爷。

    白二老爷唇角噙着微嘲的笑意,低头喝茶不再吱声,白大少爷却一脸地懵懂,略显呆滞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瞟来瞟去,众人的目光则都集中在白大老爷身上,等着他给出最终的解决方案。

    白大老爷起身,负了手来回踱起了步子,众人也不敢扰他,各自闷头吃茶,厅内一时陷入沉寂。一行沉思一行踱步,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最终对上了白大少爷两道凌凌的目光,便冲他一扬眉毛,白大少爷就用口型对他说了两个字,白大老爷微微一怔,转而在眼底浮上了笑意,冲着他悄悄一眨眼,白大少爷便勾起半边唇角回了他一记尽在掌握的笑。

    “我想了个法子,请叔公们听听看妥不妥当。”白大老爷转过身面向上座的几位长老,慢慢地开口道。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