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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陆西来脸上意味深长的笑，盛南楼心里就毛得很。仔细想想，被欺负也就是认识的头两年，那时候陆西来不像现在这样儒雅斯文，是个喜欢爬树打鸟上山捉鸡的野小子。
有一回被狗咬，陆西来抱着她跑了很远的路，洗伤口打疫苗，盛南楼将脸贴在他胸膛上，听见砰砰砰砰的心跳就觉得非常安心。
要说的话，就算替他背黑锅，盛南楼也没觉得厌恶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就是被狗咬那件事。盛南楼养了好几日的伤，刚被允许下床走动就听说那条狗被人打死了，样子很惨。那时她不以为意，直到真正看见狗的尸体，她很害怕，往后退了两步撞到跟出来的陆西来胸膛上，那时他就笑着，却让盛南楼打心底里发冷。
阴森，恐惧……各种情绪包裹着她，盛南楼接连发了好几天高烧，也就是从那时起，无论陆西来说多好听的话、送多少东西给她，盛南楼就不想看到这个人。
即便盛家所有人都觉得陆西来对她很好，很上心。
盛南楼永远记得那条咬过自己的土狗，听说是活剐的，被人揭掉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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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砖事件之后，有两三天，陆西来都没出现，虽如此，他的那些事还是在督军府传开了。
“我听说，陆特派是文/化/部/长家的公子，从德国留学回来的。”
“这个我也知道，说是四少的同窗。”
“我还知道一件事，嘿嘿……他拿了军校的文凭以后还半路出家读了医科，回国之后就被陈大帅请去。”
……
盛南楼在园子里转一圈就听到这些话，心想这些又是被皮相蒙蔽的，说陆西来在军校成绩好她不信，在医学领域出类拔萃还有点道理，毕竟从小剥皮剥过来的。盛南楼刚想转身走人，却听到让她吐血的新言论。
“到督军府来包养四少那姑娘怎么叫他师兄呢？”
“你就不懂了吧，什么师兄师妹就跟好哥哥这种称呼一样，情趣嘛……我家那死鬼就说过。”
“不信！绝对不信！阿三哥这么老实，会说那种话？”
“你知道个球，床下君子，床上流氓……男人不都那样……”
盛南楼就硬生生折回去，她叫住这些人，说：“我有点事请你们帮忙，办得好呢额外有奖励，先给大家发定金。”她就摸了一把金豆子出来，让他们分下去，然后才交代事情。
看她这么大方还当是多大的事情，结果呢？不就是传点谣言。
“盛小姐放心，包在我们身上。”
“一天之内看到效果，绝不吹牛。”
为了给金主留下好印象，这些人还真卖力去做了，一天之内，督军府所有人都听说一件事：陆特派是来追求美貌如花的四少，到了以后才发现多了个碍眼的盛小姐，于是剑走偏锋想了个阴招……
陆西来是什么人？
能把盛南楼压得死死的狠角色，他很快就听说了这事，让人扩散了第二条传言。
说他们师兄们原本是指腹为婚，陆西来守着盛南楼长大，验看一颗种子破土发芽长成娇花，她却为色所迷看中了督军四少，不管不顾的追过来，还有什么陆西来苦苦等待，爱人总是不来，他这才接受陈大帅的派遣远赴俞州。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陆西来让盛南楼懂得了一个道理：坑人者人恒坑之。
天作孽犹可赦，自作孽不可活哟。
就是从这天开始，府上众人的眼神都深刻得很，一半谴责她，一半心疼陆西来。费那么大劲就得到这样的结果，盛南楼真要气死了，她以前就斗不过自家师兄，这么些年过去，结果还是一样。盛南楼虽然不很聪明，也不蠢，她也不去追究，立刻收手，然后将精力放到别的事情上。
比如讨债。
傅广诚就倒霉了。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借了一万元，虽然这笔钱最后又回到盛南楼手中，自己却欠了债，傅广诚原以为这姑娘不会拉下脸来要，她这样的富婆还在乎这点？没想到，盛南楼真敢！
这天几位姨太太凑一起打麻将，盛南楼把枪揣在身上就去找她们了，主要是奔二姨太程梦琴去的。正对门口的是三姨太方茹，刚胡了一把就看到女煞星站在门口，她手一抖大洋就落到拍桌子上。
方茹的反常举动让所有人顺着她目光看去，我勒个去，让不让人好好玩了？
五姨太王思思做了统制的女儿，消息比别人灵通多了，她知道这女人与陆特派关系极好，不好惹，就笑盈盈站起来招呼说：“盛小姐来了，来，坐这里，连输六把我是该歇会儿。”
她这么说盛南楼心里一动，果然坐过去，她给下家送了不少，看二姨太胡牌就笑眯眯说：“前几天我同四少还有陆师兄他们去跑马总会，小赌了一把，二少说没带够钱就问我借了一万元，都好几天了也没动静，不然二姨太替他还了？这么都能胡牌看你不想没钱的。”
别说二姨太，其他几位都呵呵了。
难怪她放这么多牌给下家，原来是留着这一手。
五姨太王思思就那帕子掩着嘴唇笑：“姐姐从前是名动俞州的舞女，接过那么多豪客，这点钱算什么？不就是一万元么？”
头一回见面的六姨太薛百合也顺势推了一把：“思思姐说得没错。”
牌是没法打了，程梦琴脸色很难看，她心里明白盛南楼说的全是真的，那天儿子问他要了一千块出门去了，他是黑着脸回来的，问他也不说什么，原来是这样。
一万元啊！
“盛小姐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不懂没关系，二少懂就行，我给钱的时候大少也看到的，还有方家的方砚，唐家的唐起。我是看在二少人品周正不忍他难堪才借了一万出来，这点钱对我对你都不算什么，不过借是借送是送，我这人最有原则。”
……
程梦琴知道儿子中套了，她没地儿哭诉，又不敢把这钱认下来。有倒是有，她舍不得，这钱是留着以后有大用处的。
“程姐你说句话，别让人家空等着。”
“我说老二怎么这样没分寸，好心借钱给他周转转身就赖账不还，要是传开来以后还怎么做人哟。”
这是嘲讽，也是威胁，程梦琴恨不得撕烂这些贱人的嘴，她很艰难的开口说：“这事我听也没听过，盛小姐还是找广诚去说，我一个妇人能给什么说法。”
好，很好。
程梦琴这么说就正中盛南楼的下怀，她把输那一把的钱结了就站起来，笑着对王思思说：“还是五姨太继续打，我有点事。”
程梦琴心都要跳出来。
根本不用去问她就知道，这女人要生幺蛾子。
盛南楼大步往外走，程梦琴站起来就追：“盛小姐你等等，我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