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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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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梓绕过樱树,渐行渐远,眼前渐生薄雾,周围景致却越越陌生。

    她心中一惊,敢情是迷路了?

    她在杜卓房里见过许多书,分析得出,此种情形,大概会遇到个才子俊杰,生出一段不离不弃的一见钟情。

    抑或遇到个什么妖魔鬼怪,误闯了地府之类的邪门故事。

    她更期待两者结合,能遇到个比师父还要俊美的妖精,他还需有一身的本事,长的无比英俊,却只钟情于自己,时而邪魅,时而温柔,既高蹈出尘,又在人间混的如鱼得水,总是一袭白衣,高贵冷艳的世人难近,最终却偏偏爱上自己这么个丑丫头。

    她想,如此一来,带出去定能把白玉曦气个半死。

    她迷迷糊糊越想越欢喜,直到撞上一个人,这才注意到,附近的雾气已厚重的让她看不到来时路也看不清眼前路,她吓了一跳,难不成真要遇到个俊美无比的妖精?

    她又立时害怕起来,若撞到个饕餮,淑图之类的玩意儿,岂不是活到头了?

    淑图,淑图,什么是淑图来着,等遇到沐冷尘,定要问问他。

    沐冷尘?为何会想到问他?

    花梓来不及多想,便听到有人闷声哼哼道:“哎呦,哪个小兔崽子,我的腰哦~要了我的老命了~”

    花梓连忙踉跄着退后两步,定睛看去,是个身着白色袍子的老翁。

    花梓满脸苦楚,自己总是跟老人家有缘,还都是性格古怪的老人家,例如萧老太太,鬼老太。

    看眼前这位,脾气也不会好到哪去了。

    至于英俊完美风流倜傥又专情的妖,早被抛诸脑后了。

    那老翁身边还站着个姑娘,袅袅婷婷,清丽秀美。隔着浓雾,她还是一眼瞧见她眉间的花钿,记得师父曾说过那是旱莲花,她记得这姑娘曾在酒馆追着师父问可是云梦泽二当家萧公子。霎时心情大好。

    看来,即便这老人家伪装倒地不起讹诈她钱财,也可以出卖师父收买他身边的姑娘保全自己。

    而病榻上的萧叶醉此时忽而打了个打喷嚏,揉着鼻子纳闷道:“谁又打我主意?”

    “骨头散了,骨头散了!”白衣老翁偷偷眄向花梓,皱着脸嚷痛,长长的白胡子挂着雾气凝结的水珠粘在衣襟上微微颤抖。

    “老人家您还好吗?我……我不是故意的!”花梓想上前扶住他,老翁却一摆衣袖,向后晃了两步,冷冷哼了一声。似乎不领情。

    花梓只得讪讪将手收回,踟蹰着不知如何是好。

    旁边的姑娘并未认出她来。

    她想,即便没有毁容,她也未必还记得自己,何况如今脸上还平添三道疤痕呢。

    那姑娘扶着老翁低声唤道:“爷爷~”声音里无半分担忧。反而透着更多无奈。

    那老翁却狠狠瞪了她一眼,依然扶着腰哀嚎:“我这一把老骨头怕是要葬于此地了~”

    这姑娘一身淡粉色衣裳,好似雨后荷花。

    她上前一步,瞧见花梓脸上的疤痕微有些诧异,然立时又恢复常态,客气地劝慰道:“不要担忧,我爷爷身体好着呢。”

    那老翁手指伸向姑娘后背轻轻一点。她便说不出话来了,花梓心想,看来指望不上师父了,这姑娘全不是老翁对手啊。

    思来想去,人生在世,靠人不如靠自己!

    于是。她上前两步扶住那老翁,怯生生问道:“老人家,您伤着哪了?”

    “腰折了,腰折了,老朽怕是走不了路了。只能躺着了!”老翁整个身子的重量皆倾在花梓身上,压得花梓腿软。

    她耐着性子粗嘎着嗓子问道:“老人家,这可如何是好?”状似马上便要落下泪来似的。

    粉衣姑娘急的皱紧了眉头却是动也不能,话也说不出。

    “老朽的孙女儿会扶老朽回去的,你便留下五十两罢,老朽好抓药疗伤啊。”老翁咳了几声,那架势好似五脏六腑都被花梓撞坏了似的。

    花梓哽咽着承诺道:“老人家,过会儿我便去哥哥那取钱,我且扶您回屋。”

    老翁一边哎呦着,一边欲上前偷偷为姑娘解穴,花梓见状,立时尖叫道:“蛇!姑娘腿上有蛇!”

    她话一出口,便躲在后面抿着嘴偷笑,那老翁立时跳起身来,一个箭步,将粉衣姑娘抓至身前,仔细查看。

    花梓则抄手站在一旁气定神闲地问道:“老人家,还用我扶您进屋吗?”

    那老翁帮粉衣姑娘解了穴,面有愧色。

    不想,那姑娘竟咯咯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打趣道:“爷爷,您此番算遇到对手了!”

    老翁一把推开那姑娘,竟有些委屈的埋怨道:“你这死丫头,怎么总是向着外人?”

    姑娘听了他的话,吐了吐舌头,朝花梓挤眉弄眼,很是欢脱的样子。

    花梓心下了然,想来,不用牺牲师父色相了,这姑娘本就是个天生的小叛徒,不过站在自己立场而言,这小叛徒还真是挺可爱。

    白衣老翁又捋了捋银白色的胡须,挺直了腰板高声咳了咳:“君儿,扶我回房!”

    二人刚刚转身,花梓忽而喊住他们,上前将三两银子送到姑娘手中低声说:“抓些安神药给老人家吃,剩下的买些老人家爱吃的东西罢。”

    老翁侧耳旁听,却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淡定离去。

    粉衣姑娘再三推脱,称其爷爷身体很好,断不会因此受惊或受伤。

    花梓想了想,还是将银子塞到她手中,好生劝道:“今日总归是我冒犯了老人家,算是我的一点心意罢。”

    那姑娘终于收了银子,眼中透着感激和无奈,有如此一个视财如命的爷爷,真是让人汗颜。

    花梓不等她再次推脱,便岔开话题询问思逸山庄弟子住在何处。

    粉衣姑娘大致为她指了个方向,花梓便循着方向迤逦而去。粉衣姑娘低头瞧了瞧手中的银子,无奈地深深叹口气,笑着向屋里走去。

    唐君儿刚迈进门,便瞧见老翁气鼓鼓坐在檀木椅上盯着脚尖一言不发,长长的胡子直垂到木椅扶手上,依然还沾着雾水。

    她笑着走过去,蹲下身来,将那三两银子递过去,老翁只瞧了一眼,又依依不舍将目光移开。

    唐君儿侧眸想了想,便作势要将银子收起来,故意拖长了音,喜气洋洋说道:“爷爷若不稀罕,我便收了,君儿谢谢爷爷喽。”

    老翁闻言,急急忙忙转过头来,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银子塞入袖筒,收了银子却依然扭着头不说话。

    唐君儿又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哎呦,忽然觉着好饿,我要做点儿莲子蛋花汤。爷爷你要不要喝呀?”

    月光跨过门槛,将唐君儿娇小的身影投在老翁的膝盖上。

    他微微动容,却依旧默然无声。

    唐君儿微微一笑,扭身便要出门,边走边咋舌:“爷爷不说话便是不要喽?”

    她前脚刚迈出门,就听到身后传来老翁急切却又气恼的声音:“要!”

    ……

    好不容易走出迷雾,花梓循着唐君儿所指方向走了许久。

    终于见到熟悉的景致,心中暗暗欢喜也暗暗心痛,心痛迷个路就花了三两银子,然想想那粉衣姑娘,又笑了。

    只要有萧叶醉的墨宝,保不准何时这银子就会回到自己口袋的。

    两盏大红灯笼照的门口通明,她远远便瞧见凝馨站在门前,烛光将她的影子拖的老长,铺在眼前如黑色的氍毹,她正捏着双手焦急的四下张望。

    花梓绕过假山,朝凝馨走去,雾水打湿了头发,她伸手拨开头发,勾起手指将头发卷在指头上玩儿。

    凝馨看到她的身影,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你去哪了?急死我了。”

    花梓拨开凝馨额前的几缕乱发,细细瞧她的脸,发觉这么熟悉又美好,像早春的花儿,柔美里透着坚持。

    她忽然蹭到凝馨肩窝处,假装轻轻哽咽着。

    凝馨轻轻拍着她的背,花梓能感受到她起伏的心跳,因担心而忐忑不安。

    “你怎么了?”凝馨急忙询问,想看她的脸,她却赖在凝馨肩窝处不肯起来。

    花梓故意咳了两声,压低嗓音,粗嘎着嗓子徐徐道:“小爷一时迷路,行至此处,见姑娘如此风姿绰约如仙子临世,心生爱慕,激动之情难以自抑,故而哽咽,望姑娘见谅。”

    凝馨一把推开花梓,斜眼瞪着她似笑非笑道:“小女断不是公子可以轻薄的!”

    言罢,二人终于忍不住,手拉着手捧腹大笑。

    灯笼晕红的光像单薄的纱幔,沾染了月色一直流至足畔,又慢慢攀上檐角梁柱,将所有事物蒙上一层柔柔的淡红色。

    翌日,白玉曦杳无音迹。

    花梓思量他定是兀自出去玩乐赏景,扔她一人独自守着诺大个房间。

    她总不愿拖油瓶一样跟着云笙和姐姐,于是只是呆在房间瞧瞧风景。

    忽见不远处有个极高的阁楼,她终是按耐不住,欲登上阁楼,一览众山小,纵观海天阔。

    花梓携了几卷师父的字画,忽而担忧起师父,这分开两日也不见他人影,心里不免有些忐忑难安。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耽误卖画,她如此想,口中却絮叨着:“只当出去找师父罢了。”

    果然如此一说,心中便不再愧疚,将字画背在背上夺门而出,沿着刚刚望见的阁楼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