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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章 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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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1章 羊性

    听完沈玉溪的叙述,靳宛心里陡然升起对那头傻羊的愧疚。

    ——左笙曾对自己说过,之前被汤国掳走,傻羊跟在那些人后面翻山越岭,结果摔伤被一名猎户捡了回去,还差点儿被送去了屠宰场。

    后来,绵绵被送回了岳阳城。靳海被接去邬京时,由于顾忌都城的生活绵绵无法适应,故而并未带上绵绵。

    至于自己……一直在外面忙这个忙那个,就算是回到了乌国,也因为时间紧迫,而没能回岳阳城看绵绵一眼。

    “这么长的路,绵绵一定走的很辛苦吧?”靳宛笑着说,眼睛里闪着泪花。

    还记得当初,光是从旺福镇走到岳阳城,这头懒羊就累得不行了呢……从岳阳城到帝都,千里迢迢、路途遥遥,我的傻儿砸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不是说,羊是愚笨的动物吗?

    不是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

    没人告诉靳宛,一头绵羊也能如此重情重义……这简直,就比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更加有“羊性”。

    绵绵此时就在郡主府的后院。

    那里为了装饰,种了一些花花草草,并且有一大片的草地,显得充满生机而又绿意盎然。

    而今,那片草地已经成为一头绵羊的天下。

    在这头身材壮硕的绵羊,撒疯一般到处啃咬之下,草地已经不是那个美丽、完整的草地了。

    靳宛去的时候,觉得眼前的景象,只能用“惨不忍睹”一个词来形容。那满目疮痍的草坪,如今简直就是一块秃皮……

    “咩!”

    原本正进行着“翻地大业”的绵羊,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扬起脑袋看了过来。

    紧接着,它就高亢地叫了一声,撒开蹄子冲向靳宛……

    沈玉溪连忙拉着靳海后退。

    靳宛却笑盈盈地站在原地。

    “绵绵!”沈玉溪大喊一声,还真怕这头疯羊撞上靳宛。

    须知,如今绵绵的体型已不可同日而语,真要被它撞到,靳宛这小身板不折了才怪!

    在快冲到靳宛面前的时候,绵绵的羊蹄在地面上摩擦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最终稳稳停在了靳宛身前,羊角距离靳宛只有一臂之隔。

    看到这一幕,沈玉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靳海则是板起脸教训道:“绵绵,这么做太危险了,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知道不知道?”

    爷爷慈祥的时候很慈祥,严肃起来,还是蛮有威势的。

    绵绵低低应了声:“咩~”知道错了,羊这不是太激动了咩?

    湿漉漉的眸子望向一直温柔笑着的女子,羊脑袋小心翼翼地往前探了探:“咩?”

    然而却被人一把抱住。

    脑袋上的羊毛遭到了熟悉的蹂躏,羊听到熟悉的声音:“娘的傻儿砸喂!真是招人心疼!是不是以为被娘抛弃了,所以连蹭蹭都不敢啦?”

    绵绵“咩”了一声,叫声里充斥着委屈。

    靳宛听出来了,不由得叹息。

    抱着绵绵的羊脑袋,亲昵许久,靳宛才歉疚地低喃:“对不起啊,让你孤独地在家里等了那么久。”

    前世大家都会告诉那些养猫养狗的人,你们这一生中可以有无数只宠物,可那些被你们当做宠物的动物,一辈子却只有你这么一个主人可以依靠。

    靳宛以前没有养过宠物,所以始终无法理解这句话。

    然而到了这一刻,靳宛终于明白:绵绵对我,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感情了吧?

    自幼被靳宛带回家里,朝夕相处、悉心关爱,所以就算是一头羊,也不禁对靳宛产生了依赖之情。

    人与动物之间,本就很简单。只要你付出了真心,便一定能收获一颗同等的真心,只是碍于不同种族,所以感觉才没那么明显。

    “咩~”绵绵开始舔靳宛的手。

    靳宛板住它的嘴,认真告诫:“傻儿砸,不是告诉过你不能乱舔吗?要是舔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小心又闹肚子。”

    一旁的沈玉溪:“……掌柜,这是绵绵在表达对你的亲近。”

    “那也不行,我刚刚骑了马,手上还握了缰绳,不知道有多少细菌呢。”靳宛说着,顺势从衣襟里取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

    “细菌是什么东西?”沈玉溪一脸茫然。

    但看靳宛的动作,也知道她是嫌弃自己的手不干净。

    “过两天就带你到娘亲的领地去,那里就跟个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似的,保准你喜欢。”把手擦干净了,靳宛才伸出手去,接受绵绵亲昵的舔舐。

    绵绵长长地叫唤:“咩~~~”

    “对了,你说的意外,就是绵绵吗?”一边享受着与一年未见的绵绵亲近,靳宛回头望着沈玉溪询问道。

    靳海在旁边看得无奈,就对靳宛说:“小宛,绵绵刚刚啃了满嘴的土,你待会儿还吃饭呢,就让它这么舔你的手啊?宠它也不是这个宠法嘛!”

    听见爷爷说话,靳宛便分出心神,对靳海笑了笑。

    “没事儿的爷爷,这么久才和绵绵见面,我心里高兴,它也高兴,就由它去呗。而且,不让它舔手,估计等下它就要直接舔我脸了,哈哈哈……”

    “怎么会呢?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靳海糊涂了,皱着眉说。然后应该是又开始回忆,结果就疼得捂住脑袋,发出痛苦的呻吟。

    “怎么回事……一开始想东西就头疼……”

    靳宛赶忙跑过去扶着他,“爷爷,你又瞎想了?没事的,你不用管之前发生的事情,顺子自然就好了!”

    “靳老爷是不是该喝药了?”沈玉溪担忧地问。

    “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绵绵,彰显存在感一般叫着。

    过了好一会儿,靳海的疼痛似乎得到了缓解。

    再度抬头时,他的目光有片刻的迷茫。

    “小宛?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几乎每一次靳海头疼过后,记忆都会有些许倒退。

    因此听到靳海的问题,靳宛倒也没有失措,从善如流地回道:“爷爷,你病了,先休息休息,晚些时候我再告诉你咱们这是在哪儿、在做什么。”

    “哦……”

    靳海愣愣应着,靳宛便将他扶了回去,沈玉溪也立即派人去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