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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认真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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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韶灵收拾了桌上的文房四宝,听到推门声,笑着回头:“洛大少爷,你又少拿了什么东西?”

    一看来人并非洛神,而是慕容烨,韶灵唇畔的笑,却有一丝尴尬,一丝难堪。

    “七爷?”她幽然开口,双眸之中的错愕一闪而逝,很快又汇入往日的神采。“你查的事,有线索了吗?”

    “爷最近只顾着查这件事,冷落了你,没想过你把洛神招待的很好。”慕容烨凝神看着她,薄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悠然自若地说。

    韶灵笑言坦陈:“我让洛神教我一些学问,顺便帮七爷照顾一下贵客。反正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不想跟他失和,让七爷为难。”

    看她如此从容,泰然处之,慕容烨也不再多疑,下颚一点,一言概之。

    “事情有了眉目,郑轻舞毕竟是个女人,能熬十来天,也算是硬骨头了。”

    他越是说的轻描淡写,却越是令人难以揣测,到底云门的地牢,是多么残忍可怕的炼狱。

    “她死了?”韶灵蹙眉问道。

    “还有一口气。”慕容烨冷声说。“他们的主公,风华国的郑国公郑松,指派他们潜伏在齐元国,寻找一人踪迹。”

    “他们找的是独眼?”韶灵眼神闪烁,轻声揣测,并无太多把握。

    慕容烨笑了笑,坐在桌旁,不疾不徐地说道。“他有名有姓,是风华国骁勇将军的长子,司马踌。数年前,郑国公跟司马将军在朝野中争权夺势,最终郑国公耍了计谋,陷害将军府背负罪名,更派人连夜追杀将军府的独子,他靠着仆人带领,逃到齐元国境内,但仍难逃围追堵截。爷看他是个练武奇才,才把他暗中带回,可惜当时他已经被刺十几刀,眼睛也瞎了……”

    韶灵沉入思绪,给慕容烨倒了一杯茶,她不紧不慢地回应。“风华国的国君虽然爱才爱民,但登基才五年,郑国公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又是垂涎军权之人,费心除掉骁勇将军,他的野心可见一斑。不过,他命人藏匿在敌国,难道只是想除掉后患这么简单?”

    慕容烨久久凝视着她的脸看,他至今救了两人,苟延残喘的独眼竟然是将军之子,而他眼前这个女子呢?!她若是身份平凡,绝不会迟迟不跟他坦诚。

    “要是知道司马踌在云门,郑国公将矛头指向云门,暗中跟云门作对,七爷你可千万要小心行事……”韶灵没留意他的眼神到底藏匿着何等情绪,继续说道。

    她的眼底又有怅然,又有担忧,竟然像是隐隐泛光的湖水,风吹之间,就能浮动人心。那红唇微微抿着,柔嫩美艳,似乎吸引人前去一吻芳泽。

    慕容烨看着,心中牵动,久久静默不语,半响后,才在她耳畔低语。

    “不过正如你所想,郑国公是个奸猾的老家伙,重权在握,他想做的事,哪怕风华国国君也不敢阻拦。他府内的食客再多,也不过千人而已,不足为惧,更何况,在敌国藏匿太多自己的人,终究太过冒险。他不会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政敌之子,走这一步险棋。”

    韶灵听他说的胸有成竹,渐渐放下了心中担忧,她会意一笑,将茶杯送到他的手边。

    他顺势抓住了她的手,勾起唇,双眸尽是邪肆的光耀。“难得你这么担心爷,可惜,爷不会给任何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韶灵垂着长睫,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

    “想什么?”慕容烨碰了碰她的面颊,笑着问。

    “风华国跟齐元国对抗了几十载,常年以农耕和畜牧为生,商人不被重视,许多买卖还被朝廷监管,有名有姓的商人都依附朝廷权贵,借此陇断了商场上的多数地盘,却也导致他们货物单一,奇货可居。齐元国阜城是江南最繁华的陈池,以丝绸织造和制盐、稻米为名,每年为齐元国国库上缴无数钱财,更是不乏富裕商贾,商品美轮美奂,琳琅满目,声名在外。我在西关的时候,也曾听闻郑国公为了博府中小妾一笑,一掷千金,买下齐元国江南的上等丝绸一百匹,轰动一时。他命人藏身于齐元国,却偏偏选在阜城,除了要杀了苟且偷生的司马踌之外,是否还想从齐元国窃得一些敛财的法子,在风华国发一笔横财?他如今已经手握兵权,要再有金银傍身,军粮充足,风头岂不直逼风华国皇帝?”

    慕容烨听着她这一番言论,静静地品着他手边的清茶,眼底尽是笑意,韶灵看他这幅神态,知晓他并不上心,弯唇一笑。

    “我随口说说,就当给七爷解闷了。”

    “你说的不无道理。不过……”慕容烨眯着眸子,好整以暇地审视着她,轻缓之极地说。“若是这番话从洛神嘴里说出来,爷并不好奇,如今你跟他说的话,简直一模一样。”

    韶灵但笑不语,这些天洛神跟她说了不少商场上的道理,她融会贯通,举一反三,也不再是了解如何在账目上做文章。商,小则关乎民生,大则关乎国计,是很深的学问,她过去是轻看了洛神。

    渐渐的,两人不再针锋相对,他虽然说话还是刻薄,但对她却再无任何敌意,甚至,偶尔还会不谋而合。

    慕容烨的眼底诸多情绪,看不出半分喜怒。“爷问过独眼,他何时想回去报仇,绝不拦着他。不过他跟爷要了郑轻舞,似乎跟这个女人有点渊源,爷允了他,看看他是要郑轻舞死,还是不舍得郑轻舞死。”

    “郑轻舞跟郑国公是何等关联?”韶灵望入他的眼底,眼眸轻闪,狐疑地问。

    他正色道。“郑国公的义女。”

    慕容烨把敌人送给独眼,独眼身怀血海深仇,对付郑轻舞必当毫不留情,更别提独眼因郑国公失去家人,失去右眼,险些丢掉性命,怎么会轻饶郑轻舞?郑轻舞即便能侥幸活下来,也不见得比在地牢更舒服。

    “七爷真狠心,她必定宁要一死,也不要落在独眼手里。”韶灵淡淡睇着他,眉头轻锁着。

    慕容烨稍抬眉梢,不以为然地笑道。“若是独眼跟她有过故事?这事就没这么肯定了吧。”

    韶灵的心中涌出层层冷意,苦笑道:“两人明明是仇人……要真是这样,实在是天意弄人。”

    慕容烨拍了拍她的手背,意味深长地说。“感情深了,就由不得他们了,爷见过独眼看她的眼神,那里面有很多东西……”

    “即便两人有情,也不见得会有好结果。”韶灵固执己见。

    “武断。”他轻轻一笑,长指抵住她微蹙的眉心,嗓音陡然转沉。“若是你跟爷有血海深仇,你是打算杀了爷,还是一走了之,或是一如既往地跟着爷?”

    “我不知道。”她的心中突地汇入没来由的不安,只因为这个毫无来由的假设,韶灵抬起眉眼,笑着摇头。

    “好了,怪爷不该问你这个问题,是够伤脑筋的。爷也不想跟他们一样,当一对苦命鸳鸯。想看不敢看,想亲不敢亲,想摸……”慕容烨的手还未探进她的衣襟,已然被韶灵一手抓住,还剩半句话没说完,两人四目相接,更是激起一片惊涛骇浪。

    “不能摸。”韶灵接下他未说话的话,眼眸有笑,语气却更坚决。

    “你连马瘟病都治得了,怎么不花点心思治好爷的相思病?”慕容烨邪气地一晒。

    “若我跟七爷是两家商号,我这边已经连年赤字,七爷讨了便宜还想趁胜追击,吞并别家商号,是不是太贪心了?”韶灵笑着反问。

    “你跟洛神别走得那么近,教坏了你。”慕容烨心生不快,嗓音冷沉。洛神若是将她变成一个跟他一样的精明鬼,他要想亲近韶灵,就不如以前容易了。

    “还不知是谁教坏谁……”韶灵低声呢喃,轻轻瞥了他一眼,他言行轻佻,对她更是变本加厉。

    “反正我们迟早是夫妻,如胶似漆,才会羡煞旁人。”慕容烨得意地在她面颊上轻啄了一口,双手环住她的腰际,笑声从喉口溢出。

    “我没马上答应跟你成婚,你真不生气?”他无论何时,都是一腔情意,韶灵心中发暖,更觉内疚。

    “强扭的瓜不甜。”慕容烨勾唇一笑,轻轻拥住她的身子,他若想用蛮力得到她,她早就是他的人了。

    他更想要两厢情愿的感情。

    闻言,她更是心生撼动,笑着看他,眼神微变,其中的柔情,潺潺而动。

    慕容烨一时心动,薄唇轻轻贴着她的唇,双目暧昧邪魅。“你也让爷尝尝,爷得的瓜,到底甜不甜。”

    “要是你摘了个苦瓜,岂不是悔恨终生?”她左闪右避,唯有捧着他的俊脸,不让他为非作歹。

    “你舍得爷心痛吗?”慕容烨凝视着咫尺之间的俏脸,指腹轻柔地摩挲着她软嫩的双唇,脸上一丝玩味之色,说的似真似假。

    那一刻她的胸口生出纠缠不清的藤蔓,根本无法解开,也无法言语。

    慕容烨趁她分心之际,在她唇上偷了个吻,这才抽身离开。

    韶灵没料到他劣性不改,脸上覆上一层微红,威胁道:“明天就给七爷做一盘菜,苦瓜炒肉片!”

    “愿意洗手作羹汤,越来越贤惠了……就算你做的菜是苦瓜炒苦瓜,爷也高兴。”慕容烨走了几步,回头一笑,啧啧称赞,那张倾城容貌更是张扬跋扈。他在言语上*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令人难以反驳。

    她目送着慕容烨渐行渐远,唇畔的笑意却迟迟不曾消退开来,心中汇入一点甜,一点暖,一点复杂难辨的情怀。

    将门关上,她不再多想,不再理会这般无从解释的心情。

    ……

    翌日,韶灵陪看慕容烨跟洛神对弈,从他房中离开,已经是二更天,眼前马伯提着灯笼从小径上走过,突地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灯笼滚了两圈,烛火炽燃起灯笼纸,火越烧越旺。

    “马伯,你怎么跌倒了?”

    她跑着过去,搀扶起他,低声询问。

    “没看清路,别大惊小怪的。”马伯的眼神中有一抹什么一闪而逝,他却依旧冷凝着脸,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立即甩开了她的手。

    “老人家眼睛看不清,晚上出来更是常常会碰着磕着,马伯,我给你送一副药,你坚持服药,就能好些。”她浅笑吟吟地说,并不生怒。

    “上回我跟你说的事,你想清楚了吗?”马伯被她扶着坐在竹林的石凳上,他环顾四周,见无人经过,他才压低声音,问道。

    韶灵敛去笑容,点了点头。“我跟七爷说了。”

    马伯的眼底泄露一丝紧张,“没让七爷发觉可疑之处吧。”

    韶灵无声摇了摇头,心中矛盾万分。

    马伯久久不语,凝视着她眼底的黯然,神色稍有牵动。“你也别觉得委屈,我活了六十几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要是坏心眼的女子,我早就把你赶出去了,从秉性上来看,你跟七爷很相配,多多少少帮得上七爷。七爷骨子里有股傲气,要的不只是一个恭顺的女人,你能了解七爷在想什么,这很好。但我只是服侍七爷的老仆人,到了这个关头,必须给你一个忠告,此事还是谨慎些好。”

    “正因为马伯是服侍了七爷二十几年的人,我愿意听马伯一劝,但往后,我不能跟你做任何承诺。”

    她的双眼清如水,嗓音清冷。

    “我希望你能陪伴七爷,不管有没有名分,不管往后发生什么,都能跟七爷共进退,同甘共苦。”

    马伯的眼底诸多情绪,却根本分辨不清,他轻轻喟叹一声。

    他的话,点燃了她心中的一片不安。韶灵盯着青石上的那一小簇火苗,灯笼纸被火光吞噬着,灰烬迎风而起,吹散在空中。

    马伯朝前走了好几步,身后女子的黯然神伤,似乎令他心中内疚和不宁,他慢悠悠地转过身来,丢下一番话。

    “这些年来都是我为七爷算清账目,既然七爷一心信你,我如今年纪大了,头脑不如以前清楚,由你来接管,七爷放心,我也安心。”

    韶灵虽然错愕不及,目光却还是紧紧锁在那即将熄灭的火光上,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双手交握着,眼底幽暗死寂。

    云门的事太复杂,她越陷越深,还不如轻松一笑。

    弹指间,她离开阜城两月有余,那对母女如今过的如何?!婚期已经定在明年开春,季茵茵定会得意而骄傲。

    她们依旧表里不一,心狠手毒。

    年幼无知的时候,她不曾识破她们的真实面目,而她此刻看的太过清晰,她亦不会忍让漠视。

    她只知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季茵茵,来而无往非礼也。

    送你的礼物,你觉得如何?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这些年的岁月,上苍给她上的第一门功课。

    ……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而充实,她甚至一刻也不再想起,在阜城的那些人,那些日子。

    每一天,都像是在水车上滚回滚去的水流,上了轨道,安宁又轻快。

    清晨,她在竹林中观望独眼教授韶光拳脚功夫,看他们满头大汗,眼底多了男子的坚强和生机,白天除了医治上门的病患之外,闲暇时候便在洛神的指导下,从马伯手里接管了云门的账册。

    夜晚,她常常跟慕容烨见面,若是何日她不曾去他的院子,他就会在院子里等候她,云门的手下早已习惯了,在夜色之下撞见他们并肩的身影。

    他不曾再提婚期,但似乎彼此的心,却不曾因此而远离。

    园中的桂花树,已经盛开了第三次,芬芳并不过分浓郁,在空气中游走蔓延。

    韶灵安静地坐在湖畔,慕容烨驻足立在她身旁,却并不俯身坐下,两人一道望向湖中的水光和月华,半响无语。

    她不经意撇过脸,蓦地面色一变,一把推开慕容烨。

    他始料不及,蹙眉看她。

    韶灵起身,指了指草叶中爬过的一只黑红色的蜘蛛,冷声道。“要被这只蜘蛛咬了,你三天之内动弹不得。”

    慕容烨却笑着调侃,不太正经。“你怎么还有这个本事?不过爷若是瘫了三天,不就任由你摆布?”

    “我能对你做什么。”她又气又笑,说道。“我在大漠吃过它的教训,比这只还大一些,若要是遇着母的,就更凶狠。”

    慕容烨挑了挑斜长入鬓的眉,神色玩味:“听说有一种母蜘蛛连公的都吃?”

    韶灵不置可否,笑而不语。

    “你没这么狠吧……”他轻笑道,一脸邪肆,俊脸越靠越近,盯着她的眼眸看。

    韶灵眸光流转,更显乖张,气笑道:“那也说不定。”

    “你已经谋杀亲夫了一次,怎么着,还想有下次?”他一口咬住她的白皙脖颈,却并不过分用力。他似乎天生就是情场老手,比起别人,*技高一筹,不用几招,她就会溃败而逃,弃械投降。他的气息炽热而诱人,喷吐在她的面颊,低声叹息。“最毒妇人心。”

    “无毒不丈夫。”她轻笑出声,脑海里突地闪过一丝什么,她眉头一皱,径自陷入沉思。

    当年他就笃定一定能够攻防她的心,才会任由她刺伤他逃离云门?她从来都想不通为何他能纵容她到这般田地,只因他把她当成自己的人,甚至一定会得到的伴侣?他当下再盛怒,再愤恨,却也不会对她报复下手,相反只是派人在大漠寻找她……原来,好几年前,他就已经比她早走了这么多步子,心境自然也差之千里。

    而韶光初进云门,对他防备厌恶,甚至曾经动过手,慕容烨依旧能够压下怒气,他这般骄傲自负的男人,骨子里多少藏着学武的戾气,若是换做别人,他早就将其大卸八块,如何对韶光再三容忍?也只是因为,他早已把韶光当成是他自己的弟弟,当成了一家人。

    她轻轻碰了碰他的衣袖,两人指尖相碰,各自心中牵动了情绪。慕容烨也觉诧异,她虽并不抗拒他的示好跟亲近,但鲜少主动跟他拉扯,只是这一个细微的动作,他心中的热火,几乎一刹那间,将所有的不确定,烧成灰烬。

    慕容烨凝视着那一双墨黑的眼瞳,此刻她的眼底闪动着星星点点的光,仿佛他望入了一片星辰闪烁的夜空,其中隐约而不太分明的情愫,宛若花颜,宛若晨光,宛若彩霞,他甚至不知到底是何等的景色,会比此刻看到的更美,更动人心魄。

    他的双臂从她的衣袖滑下,手掌贴在她的腰际,犹如两块炭火,几乎烧穿了她的衣裳。

    俊脸停在咫尺之间,薄唇边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微凉的唇贴上她的娇嫩红唇,一下子就抢夺了她的呼吸,肆意地跟她的丁香小舌纠缠不息。

    两人吻的气喘吁吁才抽离开来,鼻尖相碰,他眼神带笑,熠熠生辉,呼吸粗重,但面庞看来更是比平日俊美狂狷,她竟一瞬不敢直视他。

    他亦不知该说什么,胸口起伏,只是愈发的餍足,仿佛是等了很久,终究等到了一盘每餐。

    他并非头一回吻她。上次因为风兰息而迁怒于她,他恨不能当下将她吞吃入腹,霸道又愤怒,不但不曾彻底品尝到她的甜美,甚至被她咬伤了舌头,胸中有气,痛了几天。

    她不是恭顺的羔羊,而是带刺的蔷薇,当付出没有回报,掠夺更被反抗,才是说不出来的悒郁和愁闷。

    “不是苦瓜,甜得很……”他无声地笑,话音未落,又贴着她的唇,半响才离开。

    她的胸口浮动着一抹燥热,他的眼神越来越热,稍稍一望入,便觉掉入了煮沸的水中一般。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食色性也。”他握住她的手腕,笑意轻狂而散漫,两人站在湖畔,倒影映在湖水中,一圈圈荡开。

    他一直都是如此任性妄为。

    就像是这世间的风,天际的雨,夏夜突然响彻耳际的惊雷,活的自由而随性。

    或许是他眼底的火热和温柔感染了她,她不再畏惧,迎上了他的视线,笑吟吟地凝望着他。

    “听说老马把账本交给你了,洛神才走没两天,你应付的过来吗?”慕容烨跟她并肩,沿着湖畔走入桃花林深处,若是如今不是深秋而是初春的话,这儿定是落英缤纷,唯美虚渺。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已经上手了。”她弯唇一笑。

    红色裙裾擦过柔软的枯黄草地,发出悉悉索索的细小声响,月色之下,她纤毫毕现,如此美好……

    慕容烨听得出她自信满满,侧过脸,眼底尽是温柔宠溺,她冰雪聪明,机智隐忍,心思细腻,他素来不管云门的进账支出,如今交给她,他更放心了。

    “上次众兄弟前去埋伏,怎么这么多人中了箭?”脑海闪过一丝狐疑,她抓住了他的衣袖,轻声问道。

    “不值一提的人。”慕容烨扯唇一笑,故作惘然:“爷也不太记得。”

    她淡淡笑了笑,也不再多问,云门在江湖上本是后起之秀,有不少纠葛牵连,手下几千人,他若说不记得每件琐事,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云门若伤了十人,对方一定伤了百人。”他抚上她的肩头,要她放心。

    她看着他灼灼的黑眸,却一刻间,又汇入无名的不安。

    在欲仙楼的时候,她就偷听到,有人在暗中找她。江湖上的厮杀,多为刀剑,用箭的更像是大户人家的护卫……这两件事,会都跟她有关吗?!

    “对了,有件事,爷正打算要告诉你。”慕容烨心绪井然,正色道。“上次郑国公的事,有了眉目,爷派人故意放走他的亲信,他果真是垂涎江南织造中的玄秘。当然,敛财只是抛砖引玉,他从中获利,中饱私囊,在风华国蠢蠢欲动,一手遮天,更是暗中扩充军粮。不久后,风华国定有一场血雨腥风。”

    “独眼要回去吗?哪怕不管灭门惨案,至少他的父亲,忠心护主,他应该代替骁勇将军除掉这只阴险的老狼。”韶灵蹙眉问道。

    “看他的意思,他是打算回风华国,协助年轻国君。他在云门韬光养晦许多年,终有一别。”慕容烨低声道,眸光冷锐。

    “他天天都来我这边取药,对那个郑轻舞,确实很矛盾。他多多少少恨她,却又可怜她为虎作伥——”韶灵轻声喟叹,也觉得此事无解。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慕容烨漠然地丢下一句,不为所动。“她这般自小就被灌输了千方百计要得到主公信任,一切都可以出卖的女人,哪里还有任何真心?独眼就算不杀她,也不该留着她。否则,说不定还要栽在她手里去。”

    韶灵挑着眉梢,眯着美眸看他,眼底诸多情绪,分不清是喜怒。

    “英雄难过美人关……纵使他背负着血海深仇,竟还是杀不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慕容烨不胜唏嘘,眼神微变。

    韶灵的笑容渐渐崩落,眉头微动:“想必是他心中还有义理,绝不会手刃妇孺的。我并不看好他们,也不奢望他们能修成正果,只想郑轻舞可以认清自己犯下的过错,不再陷害忠良。哪怕她因为负罪感而留在独眼身边,那又如何?他孑然一身,眼瞎身残,看到郑轻舞,还不是会陷入自己被追杀的噩梦,永远都醒不过来?这又哪里会觉得幸福,只是痛苦罢了。”

    慕容烨沉默了良久,才握住她的手说,“都是命中注定。”

    韶灵的眼底渐渐褪去了黯然和凌厉,陷入深思。

    爱恨缠在一起,是最难解决的难题,比起他们……她收获了许多,感情纯粹而透明,更容易令人觉得轻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