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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冰殇---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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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赤着背,牛仔裤卷在膝弯之上。

    荀渐拧眉眯眼看着他,“嗤”的一笑,心里不由得想:他怎么会跑。这些天,小凯总找机会跟自己说话,可自己总是刻意的避开。他知道小凯心里难受,想认错,想求得原谅。可他不能这么轻易的给他机会。

    老大查韩章,已经查的*不离十,那兔崽子自己吸,吸不起了就帮着贩,阿祥想利用他跟小凯这层关系,独占西区的市场。就撺掇韩章拖小凯下水。圈套不高明,却以兄弟为饵,小凯上当吃亏,但归根结底还是太义气。可惜他自己没分寸,也不想想:小肩膀一条,能扛多少事?

    这几天看他身上反应小了很多,荀渐偶尔当他面儿吸烟,不让他,他不敢要,让他,他摇摇头。估计是自己这边绷着,他害怕。知道害怕是好事,荀渐就是要把这个“怕”烙进他心里

    此刻,看着十几天下来愈发消瘦单薄的小凯,荀渐将t恤衫扔在门前的石阶上,从裤兜里掏出烟,红圈,就剩三根儿了。他点上,吸了两口,拇指弹了下,却并无多少烟灰。

    “你这是,干嘛?”荀渐很婉约、语气节奏有点像文艺片里的男主角。就连表情也格外丰富,似乎涵盖了这十天来的内心起伏。

    “给哥认错。”小凯的对白也很文艺,悲情四起,在三十七度的盛夏掀起一股清凉。

    “呵呵,你哪错了?”荀渐不厚道的反问。小凯的头往下一低,就有汗珠“啪”的摔在地上,阴出一点小小的潮润,却被热烘烘的石板瞬间吸附,倏地一下就不见了。

    小凯就像被扼住喉咙一般,荀渐说一句话,他才得以喘口气。这次,他深吸两口,足可见下面的话需要充足氧气才能说的出,“二哥,小凯知道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应该……沾毒……小凯,知道错了,也能戒!不敢,不敢求二哥……原谅,只求二哥别生气……小凯以后再也不会了。”

    荀渐却冷冷的说:“我生不生气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有。”小凯声音很小,小到他自己都听不到。荀渐却说:“有?那好,我问你,为什么吸毒?谁逼你的?逼你干什么?为什么不跟我说?就连老大也不能告诉?”

    为什么吸毒?因为阿祥挟持了韩章,自己不吸韩章会被打死。

    谁逼你的?阿祥,不,其实如果没有韩章,阿祥算个逑!

    逼你做什么?逼我通融甚至是帮助阿祥全控西区的毒品市。

    为什么不跟我说?我不敢,我怕您废了韩章。

    难道也不能告诉老大?……

    小凯沉默良久,五个问题他一个也没法说,只能低着头,声音依旧小的可怜,“真的知道错了……”

    荀渐又点了一根儿,说:“觉得这事办的特义气吧?”小凯怔怔的望着荀渐,他知道此话从何而起,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荀渐吞吐之间自顾自地说:“为了兄弟,被迫吸毒?”

    “不是!二哥……”

    “你怕韩章运毒的事被发现,所以替他瞒,所以自己染了也不跟我们说?”小凯听到荀渐说“我们”,他的心就一紧,以前三个人的“我们”现在是两个人了吗?他摇摇头。

    荀渐长长的一声叹息随着最后一口烟吹了出来。小凯挪了挪膝盖,针刺入骨一样的疼,他呵了口气,说:“小凯高估自己了,以为就那一次没事,就算有事我也能戒得了。二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只问你每一步都错在哪儿?说对了今晚咱们就回市里,不枉费这十天你遭的罪。要是错了……”荀渐沉吟着弹掉烟屁股,从石桌下的暗格里摸出把匕首,将竹扫帚掂在手里,用匕首挑断绑绳,挑出又直又粗的一根竹枝,再将前端的竹梢削掉。一条长短适中,韧性十足,粗细适当的竹条就做成了。他隔空一抖“呜呜”作响,小凯也跟着一抖。

    小凯背后的汗咕咕噜噜的往下滚,又痒又滑。他不敢说话,荀渐就轮着竹条“呜”的一声抽上他满是汗珠的背。小凯顺势向前扑倒,急用手撑了地面,复有跪好。荀渐阴郁道:“问你话就说!不吱声能混过去?!”

    小凯深吸口气,应声“是。”才接着说:“错在……错在…..”

    电话在裤兜震响,荀渐“嘘”了声,走到屋里接听。电话是安排调查韩章的人打来的,大概的内容是:韩章已经承认,自己是故意让小凯发现,引他入局,跟阿祥做了扣儿,迫使小凯溜了两壶冰,后来还给过掺有k粉的香烟,都是高纯度的。荀渐越听越气,一脚踹歪茶几,茶杯噼里啪啦的摔碎了好几个。

    荀渐再迈步出来的时候,那脸色就像灶台上经年烟熏的铁锅底——乌黑乌黑的。

    “嗖!啪!”竹条抡圆了抽上去,伴着小凯的惊呼,荀渐压抑、冰冷,而又狠决的喝问道:“烟是怎么回事?”

    “烟?”小凯抱着胳膊跪好,被荀渐抽懵了,吓傻了似的竟没听明白荀渐的话。

    “嗖!啪!”竹条夹裹风声,抽向他的手,指关节被敲断了一般疼起来。小凯的手垂在身侧,吃痛的手痉挛似地哆嗦着。荀渐见他真不明白,咬着牙再说:“韩章给你的烟,你都抽了?”

    话音一落,小凯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心里揣了着的兔子不光在蹦,已经开始跑,他下巴被竹条挑起来,被迫抬高的眼神躲避着荀渐,气息又短又急,这直接导致他的声音开始发抖,“我……二哥我知道错了。”

    荀渐看他这个样子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要说之前,他猜到小凯沾毒是被胁迫,虽用那么狠的手段帮他脱毒,毕竟是出于无奈,十分心思里面有九分是疼他。可荀渐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小凯还吸过带料儿的烟!怪不得那天在地库他竟是那副丑态……荀渐不愿再想。

    扬手又是一记“嗖”的一声掠过肩膀,竹条的细梢抽在颈部,一道红痕赫然呈现。小凯不敢呼喊,不敢挪动,不敢皱眉,拼命呵着气忍。

    荀渐挑了个大拇指给他,说:“你太给力了!”说完提着竹条抬脚进屋,不多会儿拎出条三巴掌宽的竹条櫈,往小院中间一摆,说:“上来!”

    “是!”小凯知道该来的早晚跑不了。他撑着膝盖站起来,看那条櫈,窄窄小小。不由望向荀渐,可这一迟疑,又给背上赚了下狠的。小凯疼的缩肩,只听荀渐喝道:“快点!!”小凯大气不敢出一点,伸手解了皮带,褪下裤子往条櫈上俯身一趴。

    这一趴就横了心,抖着声音说:“小凯错了,求二哥狠狠的罚。”

    “罚你?你配吗?!我打的是长了个猪头的二货!”荀渐也是气急了,说了狠话,还是直戳心窝子的狠话。小凯刚刚摆好受罚的姿势,竹条就疾风密雨般的抽落下去。

    每一下都使了十二分的力,他自己还没觉得怎样,小凯的臀腿之间就被肆虐了个遍,红红的楞子横七竖八的罗列开。小凯更想不到,二哥的竹条连喘气的时间都不给,唰唰唰的一阵狠抽之下,他一个辗转竟“噗通”一下掉下条櫈。

    “啪”的脆响,竹条抽砸在空着的条櫈上,震的荀渐手腕有些发麻,他这才小出了心头恶气。他抚抚自己的手腕,看着跌落在地上的小凯想爬起来,怎奈伤痕*,又因褪在脚踝的牛仔裤太碍事,小凯竟是极其努力才又趴好,这番折腾,让臀上沾了些灰土,这一次他将条櫈櫈面儿牢牢抱紧,并为自己的跌落小声道歉:“对不起,二哥。”

    荀渐“哼”了一声,抽下他的腰带,环了个圈将膝盖跟櫈子捆在一起。又舀了半瓢水“哗”的一下将灰土冲净。这才冷静了些,看看小凯因为紧张而挛颤不止的屁股,终于没有打,只是将竹条抵在上面。这竹条的软梢被匕首削断,不免竹丝散开。通常的皮肤都不耐竹丝的刺,更不要说已被抽的由红变紫的伤处。小凯早就疼的冷汗满脸,这一抵一触没有预备中的剧痛,却像通了电一般吓的小凯一抖,不由叫了声:“二哥……”

    荀渐现在听见“二”就上火,他恨小凯简直就是脑子被驴踢了的二货!本不想打,这一声“二哥 ”有勾起愤恨,“啪啪”两下,朝着最紫的一截屁股抽上去,小凯“哇”的一声呼喊起来:“唔!唔!”

    荀渐恨骂道:“闭嘴!就他妈你是个二货 !你个兔崽子!被人灌了毒,不跟我说,不跟老大说,偷偷摸摸的继续吸哈?爽吧?爽死了!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的。”

    “嗖!啪!什么不是!啪!!我看就是!啪!!啪!!!”

    “额啊!不是的……”小凯疼极了,忘了规矩,向后伸手去挡,手臂上挨了一下,他缩回手,才想起自己不该这样,再慌不迭的道歉,这次不敢叫二哥,只是倒吸着冷气说:“对、对、对不起……”

    馒头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荀渐发威,开始只是蹲坐着,歪着脑袋看,后来四腿蹬地偶尔吠上两声,此刻链绳已被她扯得紧紧的,撒娇的叫声变成了警报似地狂吠,并沿链绳为半径开始来回跑圈儿,跑到靠近荀渐这一头,就扯着嗓子狂叫!

    馒头“正义”的叫声淹没了小凯实在忍不住时偶尔发出的呻吟。荀渐被他叫的心烦,放下小凯。一转身冲着馒头杀过去一个狠辣的眼神,他就那么死死的瞪着馒头,由上而下,也目不转睛,也义愤填膺,也势在必得!十秒,三十秒,一分钟,两分钟。有着优秀血统的馒头在对视中败下阵来,她喉咙里发出古怪低沉的呜鸣,将耳朵向后拉,一转身回到自己的小窝,长大嘴巴蹲坐下来,再也不看荀渐。

    得胜归来的荀渐复又回来小凯身边,挨过几十竹条,又歇了这三分钟,小凯后面由臀峰至大腿后,伤痕不再横七竖八,而是红通通的厚出一指。

    荀渐把竹条搁在他屁股上,犒劳了自己一根烟。那竹条自搁上去就微微的颤,等荀渐点着烟的功夫,竟差点滑落下去。荀渐伸手抄起竹条,又吸了几口才说:“来,说道说道,我该怎么罚你?”

    这一句话把小凯扔进了北冰洋。小凯有些失神的将头从臂弯里举起来,知道荀渐等着他的话,可声音还是抖成一团,“谢、谢二哥肯、肯、肯罚小凯……求、求二哥狠狠、狠、狠的罚……”

    “狠狠地罚!我会。我会让你记一辈子。”荀渐那烟吸的深,吐的慢,话语不似向前激烈,但小凯的心不再那么紧了。

    “是,谢谢二、二、二……哥。”

    荀渐用半支烟的功夫,告诉小凯——

    出来混靠的是朋友,但也有被朋友背后捅刀子的时候,分不清人吃了亏,只能怪自己笨,没人会可怜你;

    毒,是高压线,尤其是混子的高压线。常在河边闯荡,自然难免湿鞋。逍遥的时候有毒可吸,一旦进去了怎么办,一旦要匿着怎么办,一旦得跑路怎么办?

    抽的剩个烟屁股时,荀渐宽宏大量的说:被迫沾了,我不怪你!转而痛心疾首的补充:但是瞒着不说我就该废了你!继而杀之后快的吼喝道:靠“烟”和曲马多替代了,我他爷爷的抽死你也不过分!

    小凯点头说:“是,小凯该死!求二哥狠罚。”

    荀渐弹掉烟蒂,握好竹条,问:“烟抽了几盒?药吃了几片儿?”

    小凯说:“烟抽了一盒,药是十二粒装的,大概吃了三盒。”

    荀渐挑挑眉,说:“一根儿十下,一片儿也十下,自己算算你该挨多少?”

    小凯咽了口唾沫,竟觉得又咸又涩。他喘了口气,定了定神,说:“五百六。”

    荀渐呵的冷笑一声,“算的挺清楚,给我四舍五入!!”

    小凯一合眼,报以赴死之心说:“六百。”

    “好。”荀渐甚是满意“嗖嗖”震着竹条,“一次打完我手脖子疼!再说你也够二!所以这六百咱们分三天。”

    “是!”小凯接了罚,将脸埋进臂弯,准备迎接今天的二百。

    荀渐寻摸着能下手的位置,满后身紫黑一片,还真找不出半寸好皮,可荀渐没有手软,因为他要让小凯明白有些错是不能姑息的。

    之后两天,照旧鸡鸣人起,跑步下地,午间的小憩之后便是竹条时间。

    第三天傍晚,荀渐嗖嗖两下只多不少的又搞定二百竹条,小凯宛若水里捞出的一般,谢二哥罚他。

    荀渐说: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又他妈不能真不认你!

    小凯轻抚自己泼了热油一般的屁股,龇牙呵气的说:小凯记住了,再也不敢了。

    荀渐把人抱进屋摁在床上,将消炎止痛的薄荷牙膏挤在他后面,抹墙灰似地涂匀。小凯两拳紧握,揪着床单,恨不能大骂苍天!

    荀渐说:“刷牙都没事!你这阳光照不见的死旮旯肯定能用。

    ……

    那次历时十六天的村屋之旅,以彗星撞地球的威力在小凯心里砸出了一个清晰的坑,坑里埋着的是他对韩奕的愧疚、对荀渐的畏惧和对自己青涩的十六岁的缅怀。

    荀渐总是很狡猾,对付“好了伤疤忘了疼”他有自己的招式,一道禁令——永远不准服用止痛药,就像一道符咒,她时时提醒小凯:你错过,你不要再错了。

    离开村屋那天,荀渐说:这事儿过了,不要再跟老大提,有些事搁在自己心里比搁在别人心里更熬人!我就是要这么熬着你。

    小凯,点点头说:“是!”

    荀渐抬手把他的头揽在自己臂弯之下,使劲的揽着,说:“再沾一次,我就不是你哥,能记住不能?”

    小凯很认真的说:“能!”说完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