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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冰殇---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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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许多十五岁少年不同的是王建凯从没对这个世界抱有太多的幻想。

    十五岁的他既不逆反,也没有抱负,如一潭静水,没有一丝波澜的开始了自己所谓混子的人生。

    八月格外的热。

    纹身师傅将一枚古兽图腾纹刻在小凯的肩头,整个图案只有手掌心大小,却刺了一千零八十八针。

    “一周不要见水,少吃肉,发炎去打针。”师傅边收拾针具,边对荀渐说,荀渐呵呵一笑,替半靠在躺椅上已经被汗浸透全身的小凯擦了把汗,说:“得嘞!”

    没隔几天,他便跟在荀渐身后,在关帝面前上了香,立了血誓,算是正式出道。

    其实自小凯十三、四岁起韩奕和荀渐说起道上那些事就已经不背他。但是许听不许说,许善后不许染指,所以十五岁的小凯已经算的上“老江湖”。

    那天,韩奕对仗工整的送了小凯十二个字:一不沾染毒品,二不祸害人命!弈哥说,这是道中的道儿。荀渐的话则迂回曲折的得多——坑蒙拐骗不偷、吃喝嫖赌不抽!他说:下三滥的招儿不使,毁自己的事儿不干。这也是道儿,也得守着。

    小凯郑重点头,忽而悲壮了许多,江湖即在眼前,大道踩在脚下,一腔热血,汹涌磅礴,快意恩仇、大显身手的时刻到了。

    韩奕也不客气,给小凯的第一单功课是:十天拿到“夜良宵”的酒水单。“酒水单”说白了就是酒水供货权。在那个时候,夜店酒水的利润是以三位数计算的。高收益引发的是残酷的竞争,说白了就是狼多肉少,谁都想咬上一口。这对于深谙南港道行深浅曲折的小凯来说,不是易如反掌,也几乎是探囊取物,只不过“囊”是别人的囊。

    只用了三天时间“夜良宵”从雪碧到皇家礼炮的酒水单就握在了小凯手里。第一战以“夜良宵”的完全臣服,大老板推辞了另外三家供货商的美意,小凯拿下百分之百的酒单而完美收官。

    那一役之后小凯的名字就慢慢为人所知。

    随后“馨东方”在南港西区开门纳客。这期间有人点过水、有人砸过场,红火并着艰辛。可是在最艰难的时侯,韩奕和荀渐不收反扩,平内扰外,不但又盘了几家夜店,还开起了赌档,将生意连成了片,一年后哥俩就坐稳了江山。这期间小凯干净利索的撂翻了西区的坐地大哥刀爷,于是随着“馨东方”名声大噪,“刀落”的绰号也叫响了。

    熬过寒冬,春跃枝头,南港有了“落哥”那年他只有十六岁。

    王建凯一生遇人无数,韩章虽是过客,却是他出道后失去的第一个兄弟。为了钱出来混,这事天经地义。但钱必须取之有道,即便是混子,也有混子的底线,如果一定要论个是非对错,韩章的错就在于逾越了这底线。

    那时候的韩奕虽做了哥,可还没到兼济天下的境界,他只守自己的道儿,上上下下的要求西区的人不能碰毒。所以当时在“馨东方”散药的都是外人,平常日为了客人需求,场地经理睁一眼闭一眼并不干涉,真有风吹草动立马清人素场。韩章却偷着摸着在西区的几个场子散自己的货。

    事件的起因是他被小凯抓了手腕子。那晚,小凯疯了一样把他打翻在地,将身上的粉、丸、麻古豆搜出来全撒进来后门小巷的阴沟里。

    他揪着韩章的衣领破口大骂:“我操你大爷的!你是不想混了还是活的太爽!你忘了弈哥的禁令!”

    韩章口鼻冒血,挣扎着推开小凯,“你知道什么,我他妈需要钱。”

    小凯掏出身上的几百块钱摔在他脸上,“钱!给你钱!不够是吧,你说话啊!你是没兄弟还是怎么的,非要干这个!”

    韩章一堆烂泥似地躺倒在地,望天狂吼:“啊——”

    打累了,小凯把他踢起来,说要去见荀渐。韩章睁大眼盯着他,说:“落哥,你恨我就一刀插了我,不用找老大这么麻烦。”

    小凯咬着牙根说:“你缺多少钱,顶我名跟场子借,二哥会同意。但这事儿你得去认下,得收手。”

    韩章死活不肯,“落哥,你是老大的人,我跟你不一样。”

    “那你说个数,我想办法凑给你。”

    韩章依旧摇摇头,他惨然一笑,指指阴沟说:“光这些,要了我的命也赔不上……”小凯冷静不少,他去*沟里捞了两把,除了袋子什么也没有。

    “给我点时间,先替我瞒着上面,我跟祥哥交代了,就跟老大承认。”这是那晚韩章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就拖着扭伤的脚一跛一跛地走了。

    韩章的本意是想跟阿祥交代清楚,本意是想按小凯说的跟场子借点钱过了这一道关,本意是想收手不做……很可惜他的本意跟阿祥的本意大相径庭。阿祥早想攻下“馨东方”进而将成为西区白货生意的独一份,正愁不得门路而入。听韩章说自己散药被小凯发现了,不能再做,想打借据收手,钱按着民间借贷的利息还……韩章如是这般的说完,阿祥呵呵一乐,恶念顿生。

    韩章被四个人圈在中间殴打的视频发到小凯手机上不到三分钟后,阿祥就电话通知小凯要去哪里接人。

    小凯双目蹿火,喝道:“别碰他!”

    “可以,前提是你自己来。”阿祥虽没把小凯瞧在眼里,可是对韩老大仍有几分忌惮。他指挥这小凯大街小巷绕了半座城,确定小凯后面没跟着西区的人,这才指示——东区,“夜良宵”,a11包间。

    小凯赶到的时候身上硬币大小的金属物都被收走,电话更不必说,被人推进房间就反锁了门。屋里没有韩章,阿祥端坐在暗红色的沙发里。他拍拍身边的空位让小凯坐过来,小凯扫视全屋,连身后的俩壮汉一共七个人。

    他没有坐过去,冷冷的问:“韩章呢?!”

    后面人搡了把他的肩,更冷的喝道:“妈的!给你脸不要!祥哥让你坐!”他被推个趔趄,不得不坐。阿祥呵呵笑着,递给他一根软中。小凯没接,他不抽外人的烟,这是二哥教的,况且这祥哥做的是白货生意。

    阿祥仍是呵呵一笑,也不忌讳,自己点了根儿,翘着腿,点开遥控器,只见韩章被反敷着手绑在椅子上,半边脸已经青肿的硕大,眉角挂着血……

    “你要怎么样?”小凯攥着拳头问。

    “合作。”阵仗小凯见过不少,谈判这是第一次,对方的筹码是自己的兄弟,且这是白货。

    “生意我做不了一毛钱的主,这事儿得跟我哥谈。”他抬出韩奕是想震慑,不想阿祥笑的更奸,“那是块榆木疙瘩,既然叫你来,你就能主事。”阿祥细瞧了瞧小凯,温良了些,道:“听说你才十六?”

    小凯绷着嘴唇没说话,牙却咬的咯咯响。

    阿祥冲人摆摆手,一套冰壶摆上来,“吸几口尝尝?”他点着火,火苗在昏暗的房间里尤显得刺眼。

    小凯腾地站起来,强压心火说:“祥哥是吧,南区禁这个,我也不想尝。韩章是我兄弟,他欠你钱,这债我接了,多少有个数就行,三天时间,连本带息还给你。”

    “哈哈哈……”阿祥不禁大笑道:“他欠我一个码头的生意,你接了?”

    小凯怒道:“什么一个码头的生意!西区有大哥,你跟我们说不着这些!”

    “打!”阿祥一句话,小凯以为这里要开打,倏忽之间绷紧了神经,却没想到电视机里四个彪形大汉开始对韩章重拳相加,小凯惊喝道:“操你大爷的!”他上前踢踹却被人死死摁住,音量放大,韩章的哀呼声瞬间灌满了小凯的耳朵。

    阿祥俯身在他耳边说:“就是要你吸,就是要你爱上他……”

    “我不会碰的,妈的你有种砍了我!冲我来!干嘛挑不相干的捏!”小凯挣脱不开对方的按压,脸贴在茶几上,却仍拼命的吼。

    “对,就因为他不相干我才敢捏。我赌他死之前,你会同意跟我合作。退一万步说,你今天吸了,明天还可以戒……再退一万步说,韩章死了,我把你送回西区,任何人都不会知道我今晚见过‘落哥’。”

    阿祥使眼色命左右放手,小凯干咳了几声,看见闭路电视电视中的围殴仍不停止,韩章的哀呼声在减弱。

    “退一万步说,你今天吸了,明天还可以戒……”小凯死盯着电视屏幕,想着阿祥的这句话。韩章不能死,那是他兄弟,他不能看着他被人打死,但是毒他一定能戒。

    “别打了!!”小凯盯着那冰壶,精美的就像一尊工艺品 。

    十六岁的小凯即便被称为“落哥”他也还只是个涉世不深的少年,他根本想不到韩章只是阿祥的枪,更想不到自己也正在变成他的棋子。当妖艳女子手把手的教小凯把整壶冰吸进去,兴奋逐渐代替了愤怒,他开始燥热、浑身出汗,他想冲过去打阿祥,刚站起来就被人推倒在沙发上,轻飘,眩晕,极度的*在他年轻的身体里辉映成趣。一个香艳的唇压过来,索命般绕住他的舌……那晚都做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只觉着天地都在旋转,自己一直轻飘飘的往上飞。

    阿祥来到隔壁包间,鼻青脸肿的韩章哭着说:“祥哥,你不要搞他啦,不要搞他啊!”

    “我搞他?”阿祥捏着他的下巴冷笑,“韩章,是谁要带货赚钱?是谁的手腕子被抓住?到底是我搞他还是你搞他!”

    “祥哥,我只说落哥肯帮忙就好,我没说让他吸粉啊!”

    “他大哥是榆木疙瘩,他就是小榆木疙瘩!不让他快活快活,怎么会乖乖听话?”阿祥扔开韩章的下巴,抽出两条餐巾擦了擦手,狡黠的笑着出了包间。

    阿祥并没有如约放掉韩章,当疲惫不堪的小凯昏昏欲睡时,阿祥叫人给他灌了整瓶的红酒,小凯瘫成一堆泥似地被抬上面包车,扔在新东方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