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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相敬如冰的王妃(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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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德道对太子的感情十分复杂。

    对方虽然是他的儿子, 又贵为太子,但只要想到对方奸生子的身份,他就很难对其生出什么好感——即便他清楚的知道,对方的奸生子身份是来自于他的赋予也一样。

    不过, 他就算再不待见太子,也不得不承认太子对他而言, 确实非常的不可或缺。

    因为对方是他用得作为趁手的提线木偶,因为他还要靠着对方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是以,陆拾遗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无疑重重的扎进了他的心窝里,痛得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怎么可能?

    他圆瞪着双目在心里嘶声咆哮。

    太子怎么可能会出事?!

    阮氏呢?

    她什么时候差劲到连自己儿子的人身安全都护持不住了?!

    她难道不知道太子对他的大业意味着什么吗?!

    脑子里仿佛有什么在轰鸣的陆德道胸腔剧烈的起伏了好一阵后,才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道:“拾娘, 撒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告诉大伯, 你刚才在开玩笑对不对?太子是一国储君, 他怎么可能会……会死得那般荒谬?”

    陆拾遗神情平静异常的看着眼前这辛辛苦苦忙碌数十年,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便宜大伯, “像这样一戳就穿的谎言, 您觉得侄女儿会拿到您面前来欺骗您吗?”

    陆德道脸色铁青地望着陆拾遗, “太子是皇后的命·根·子,就算他真的死了, 也不可能会死得如此可笑和憋屈!拾娘,你好歹也叫我一声大伯,你告诉我!太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大伯您为什么执意要知道太子的死因?您可千万别告诉我,您想要为他报仇?”陆拾遗扬了扬眉毛, 嘴角勾起了一抹有些嘲弄的笑容。

    这抹嘲弄无疑刺伤了陆德道。

    他阴沉着一张脸,“拾娘,你可别忘了,你祖父的命还在我手里攥着呢!”

    他的眼睛里充满着暴虐的情绪,如同要择人而噬。

    应承锐见此情形微微皱眉,不着痕迹地跨前一步,挡在了陆拾遗的身前,也挡住了陆德道那让人不寒而栗的森冷眼神。

    “我就是把自己给忘了,也不可能会忘记这个,”陆拾遗浑然不惧地扬起下巴,“不过我真的很好奇,大伯!祖父他好说歹说也养了你这么多年,还帮助你成家立业,你真的忍心对这样一个诚心诚意把你当做自己亲儿子一样照顾长大的老人动手吗?”

    陆德道脸上的肌肉因为陆拾遗的话而不住抽搐着。

    “你口口声声说先皇后还有皇上欠了你的,你要找他们讨债,那么,祖父呢?他又欠了你什么?他活该七老八十了还要被自己精心抚养长大的孩子充作谈判的人质,如此羞辱践踏吗?!”

    陆拾遗的话就仿佛锋利无比的钢针一样,将陆德道那颗已然不成形状的良心扎得千疮百孔。

    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把陆老首辅当做自己唯一软肋——甚至为了他而苦苦按捺下满腹野心,做个安分守己好臣子——的陆德道脸色灰败的转头去看陆老首辅脸上的神情。

    他希望在那张脸上看得厌恶看到仇视看到一切负面的情绪,唯有这样,他才能够继续硬着心肠,逼迫着陆拾遗达成他梦寐以求的心愿!

    已经把那张龙椅看做毕生执念的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弃!

    可是他失望了。

    他看到的依然是一双充满着恨铁不成钢的……如同大海一般包容的眼睛。

    就如同当年他刚获悉自己身世一样的包容和心疼!

    “父亲……”陆德道喃喃自语,“父亲,您知道儿子这些年来……过得有多难受吗?”

    “父亲知道,父亲一直都知道。”从不觉得陆德道会真的对他下手的陆老首辅语声唏嘘。

    “您是三朝元老,您肯定知道当年的秘辛,您告诉我,告诉我先皇明知道他娶得不是我娘,为什么后来又会妥协!您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他要硬逼着我娘做他的外室?为什么要给我这样一个……一个卑贱到了泥地里的出身?!”陆德道目光灼热逼人的注视着陆老首辅,眼睛里那形同实质的哀求,让陆老首辅再也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虚言诓哄于他。

    一阵久长的沉默以后,陆老首辅长叹了口气,“这事儿真要说起来,也是造化弄人。”

    陆老首辅的眼神有些悠远也有些复杂的从陆德道、陆拾遗和应承锐的脸上一一扫过。

    他知道,想要知道这桩过往的,除了他一直为身世自苦自卑的养子以外,还有敬王,还有他背后站着的元康帝。

    他们都想要一个答案。

    一个能够让他们放下芥蒂,彻底释怀的答案。

    以前他顾虑着和先皇的约定,一直缄默不言,如今……孩子们该知道的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那么,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最起码的……他不能让元康帝和摄政王误会他们的母亲,误会那个……曾经让他魂牵梦萦过的女子先皇后!

    “当年,还是太子的先皇在大公主举办的赏花宴上认识了你的母亲,对你的母亲一见倾心。”陆老首辅眼神复杂的看着陆德道,“先皇自幼被当时的帝后宠得无法无天,见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就不愿意在放开她,只是,那时候,你的母亲,却早有婚约!为了能够和你的母亲在一起,先皇做了一件异常大胆又荒谬无比的事情,他带着你的母亲……私奔了!”

    “私……私奔了?”陆德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事实。

    陆拾遗和应承锐也错愕不已的瞪大了眼睛。

    “对,私奔了,”陆老首辅在说起这话的时候,脸上也不由得浮现了一抹啼笑皆非的表情,“先皇自幼敏慧好学,是帝后的骄傲,他们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居然会为了一个有了婚约的女子……如此荒唐!”

    “诗经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们私奔还没有两日,就被当时的暗卫给带回了京城,原本,以帝后对先皇的宠爱,他们还真的有可能会想方设法的解除掉你母亲的婚约,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但他们这种不顾大局私奔的行为,却极大的刺激了帝后的神经。”

    陆老首辅想起自己小伙伴当年的作死行径,忍不住满脸苦笑着再次摇头,“为了给先皇一个教训,帝后在把先皇抓回以后,就不顾他的反对,逼迫他在众多名门贵女中选出一位做他的太子妃,否则,他们就要颁下一道旨意,迫你母亲出家为尼,长伴青灯古佛!”

    “先皇对你母亲一往情深,怎么舍得眼睁睁的瞧着她在如同娇花一样的年纪里枯萎在庵堂里,拗不过帝后的他只能顺应圣命,低下了自己骄傲的头颅!”

    “他选了秦家的长女对吗?”已经从陆老首辅这番话里觉察到点什么的陆德道闷声说:“因为没有办法娶我母亲为妻,所以就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娶她的姐姐做太子妃,是这样吗?”

    陆老首辅忍不住再次苦笑一声,“不错,先皇当年就是这么任性妄为,他和你母亲当年之所以会那么快就被帝后发现私奔,正是因为先皇后不小心撞破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又告知了当年的刑部尚书秦致和,也就是你的外祖父,秦致和担不起自家女儿拐带当朝太子私奔的罪名又禀报给了当时的帝后……”

    “相较于有了婚约还跟着先皇私奔的你母亲,帝后对于先皇后无疑要满意的多,但是,他们满意并不代表先皇也满意先皇后!德道,你一直觉得是先皇后抢走了你母亲的位置,可实际上,先皇后才是这一起恩怨中最大的受害者!”陆老首辅神情很是认真的说道。

    “那也是她自作自受!”陆德道冷笑着说:“如果不是她嫉恨自己的妹妹攀上了青云路,故意告发了对方,她也不会——”

    “德道!做人要凭良心说话!你也这么大个人了,你也有自己的女儿!你说如果你的母亲当真与先皇私奔成功了,对整个大旻朝意味着什么?又对当时的秦尚书府意味着什么?!”

    简直没想到自己一手教养出来的养子居然能如此这般厚颜无耻的陆老首辅头一次失去了理智!

    他几乎是扯着喉咙在冲着他咆哮!

    “秦家可不止你母亲一个女儿!她们也要生活!她们也要嫁人!还是你觉得秦家所有人都欠了你母亲的!活该要为了你母亲与先皇那感天动地的真爱做踏脚石!活该要被盛怒中的帝后满门抄斩,然后弃尸于菜市口吗?!”

    耳朵都险些没被陆老首辅的咆哮给震聋了的陆德道久久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此时此刻的他,即便是有着堪比城墙一样厚实的脸皮,也没办法说出自己亲外祖父一家确实活该要做他母亲踏脚石之类的话。

    “先皇后嫁入东宫做了太子妃以后,并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先皇从来就不爱搭理她,不止没有与她圆房,还对她视若无睹的让她成为了整个大旻京城的笑话!帝后瞧不过眼,几次三番训斥先皇,都没能让他改变主意!”

    陆老首辅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里陡然带出了几分怅然之色。

    “直到你母亲,因为先皇娶了先皇后而赌气提出要与她的婚约者履行婚约之际,先皇才在盛怒之下与先皇后……做了正经夫妻,才有了当今皇上,后来更因为……醉酒思念你母亲的缘故,迁怒于本来就缠·绵于病榻之上的先皇后,又有了敬王!”

    陆拾遗尽管知道她家傻小子在有了系统又独自轮回了许多世以后,想必已经看淡了这小千世界的诸多七情六欲——再不像从前那样全情投入——但依然下意识的握住了他的手,无声的用这样的方式给予他安慰。

    毕竟,只要是人,都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出生……居然只是源自于一个自以为深情渣男的无耻宣泄!

    “先皇对先皇后和你母亲的态度,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他在羞辱先皇后的同时,也没忘记用他的甜言蜜语哄骗的你母亲回心转意,不再吵闹着履行婚约,但是为了一劳永逸,霸道又占有欲极其强烈的先皇依然逼着她诈死做了自己的外室!”

    “呵,”难掩心中愤慨之情的陆老首辅冷笑一声,“你母亲明面上,说着是外室,可实际上呢?她在大旻京城的地位,简直比当时的太子妃还要太子妃!如果当年你母亲不是在生你的时候难产而殁,先皇后能不能在先皇登基后入主中宫都是一个未知数!”

    “这就是先皇要把我送到您手上的原因吗?因为我害死了我的母亲,所以……他才眼不见为净的把我交到了您的手上?”陆德道脸上表情说不出复杂的低低呢喃道。

    “不错,”余怒未消的陆老首辅没怎么犹豫地就点了点头,“先皇对你的感情十分复杂,在他心里,你既是他和你母亲盼望许久才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也是害死你母亲的罪魁元凶,他既不愿意看着你在他眼前晃悠又不愿意杀了你或者把你扔入民间自生自灭,最后只能把你交到我这个他唯一信任的臣子和友人的手中,让我把你抚养长大!”

    “这些年来,我一直想方设法的劝你放下仇恨,劝你不要去奢望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并不是因为我瞧你不起,而是先皇和你母亲确实欠了先皇后一脉良多!”

    陆老首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神情浑噩的养子继续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先皇后和当今皇上以及摄政王还有你母亲当年的婚约者,才是这段尘封多年恩怨中的真正受害者!你没资格、也没那个理由找他们报复!”

    毕竟,先皇在世时,先皇后和太子还有敬王过的是什么悲催日子,整个京城人都瞧得分明。

    “没资格……也没理由……找他们报复吗?”陆德道眼神有些飘忽的喃喃自语。

    他一点点的开始回忆从前。

    回忆那个刚刚知道身世整个人都差点没崩溃的自己。

    回忆那个查到点一鳞半爪的讯息就想要报仇雪恨的自己。

    回忆那个沉浸在满腔的自怨自艾中如同鸵鸟一样无法自拔的自己。

    回忆那个……愚蠢透顶又可悲可怜的自己!

    回忆着、回忆着,他的嘴角就渐渐的蜿蜒出了一条褐红色的血痕。

    回忆着、回忆着,他就倒进了陆老首辅惊慌失措的怀抱里。

    “德道!德道!你怎么就!你怎么就这么傻呀!”一看陆德道这模样就知道他必然是服毒了的陆老首辅只觉得眼前都冒起了金星。他老泪纵横的摇晃着他,把他死死的抱在自己怀里,痛哭失声。

    这是他亲自养大的孩子啊!

    这是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养大的孩子啊!

    “父亲,我现在走的这条路,本来就是成王败寇,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往自己的嘴里镶了一颗毒牙……为的就是在……我想死的时候……能够干净利落去死……”

    陆德道对着陆老首辅勾起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虽然拾娘执意不说,但我知道太子的死……必然与元康帝有关……他既已发现了太子的真正出身,那么当然也不会放过我……”

    “父亲,我真的很后悔……后悔自己当年为什么不听你的话……不过现在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我是一个不孝子,不仅没有侍奉您和母亲终老,还害得你们要替我照顾妻儿……”

    陆德道一边断断续续的和陆老首辅说着话,一边忍不住吐了口血出来。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父亲和母亲了……如果人真的有来世的话……我希望……我希望能够……再做你们的孩子……做你们的亲生孩子……”

    “在为父的心里,你一直都是为父的长子,是为父的亲骨肉!”陆老首辅声音嘶哑的说道。

    陆德道脸上的笑容因为陆老首辅的这个变相承诺又真切了三分,他知道,他的父亲是听懂了他语气里的暗示,同意让他继续以陆府长子的身份归葬于陆家祖坟了。

    够了。

    这就足够了。

    彻底将深宫中的阮皇后遗忘在脑后的陆德道眼见着就要咽下最后一口气,就听到了一声凄惨无比的“德郎!”

    陆德道下意识的振作了一下精神,往院门口望去!

    就见到一身庶民打扮的阮皇后正泪如雨下的带着锦绣朝着他猛扑了过来。

    “德郎!我的德郎!你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幅模样!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扔下我不管!”阮皇后一把推开了陆老首辅把陆德道抱在怀中哭了个撕心裂肺。

    陆拾遗和应承锐满头黑线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阮皇后和锦绣,下意识用充满质询的眼神朝旁边的禁卫统领齐宏望了过去。

    禁卫统领齐宏一个干脆利落地单膝点地,“禀摄政王千岁、摄政王妃,是皇上让卑职把皇后带到陆府来的……”

    虽然禁卫统领齐宏并未把话说透,但陆拾遗和应承锐依然清楚的领会到了元康帝的意思。

    他这分明是想要皇后过来和她的奸·夫一起做一对同命鸳鸯啊!

    毕竟,元康帝对他们此番出宫的目的完全可以说得上是了若指掌!

    陆德道在暗地里琢磨了元康帝这么多年,对他的性格可谓了若指掌。

    如今眼瞅着阮皇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出现在他身边时,他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他还真的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居然特意放你出宫来,陪着我一起死!”陆德道强撑着一口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阮皇后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说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你像你这样蠢笨如猪的女人?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想过元康帝把你放出来的原因吗?”

    “德郎,我没你想得那么蠢,我当然知道皇上为什么要把我放出宫,又为什么要让齐统领把我带到这里来,可是我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因为在我的心里,从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

    阮皇后一边说一边动作温柔无比的用自己的脸贴着陆德道的。

    “德郎,当年你找人给你镶毒牙的时候,我也偷偷的给自己镶了一颗,我告诉我自己,如果你成功了,那么,我就要做你的皇后,如果你失败了,那么,我就要和你去地下做一对鬼夫妻!”

    “德郎,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又有多怨恨抢走了你的欧阳氏吗?幸好,幸好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依然只有我,依然只有我!”阮皇后笑靥如花的看着因为她的话,而吃惊的瞳孔骤然紧缩的陆德道,她的唇角,也在这个时候,有一缕源源不断的血迹在蜿蜒而下。

    “陆老大人,我的德郎确实做了许多让你伤心难过的事情,但是请你看在他……筹备多年,却因为顾虑着您的心情而一再选择按兵不动的份上,原谅他吧……他是打从心底的把自己当做你的亲儿子一样看待的……你原谅他吧……”

    阮皇后的话让陆拾遗和应承锐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色彩。

    确实,从应承锐所获得的记忆中得知,元康帝确实是被阮皇后和太子用鸩酒毒死在陆老首辅寿终正寝以后。

    被推搡到一旁,已经被陆拾遗和应承锐夫妻扶起的陆老首辅眼神复杂无比的看着面色一寸寸变得惨白无比的阮皇后道:“我知道他只是一时钻牛角尖,走错了路,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他。”

    “这就好……这就好……”

    阮皇后嘴角重新勾起一抹笑容,她强忍住腹中因为毒素蔓延而带来的剧烈痛楚,眉眼弯弯地将自己整个身体都嵌入了陆德道的怀抱中。

    “德郎,你还记得我们初见时的情景吗……我被庶妹暗算,险些失·身于匪徒之手,是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把我藏在身后……为了保护我的清白,豁出命去的和他们打斗……从那以后……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是非你不可了……”

    同样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陆德道眼神复杂的看着唇角带笑的阮皇后静默片刻,他用很是沙哑地声音说道:“阮宁娘,看在你这一辈子皆为我所连累,还心甘情愿为我而死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件事吧……你口中的那些匪徒,并非是你庶妹派来的,而是我!因为那时候的我无意中得知,当时还是太子的元康帝对受邀陪同双亲去往宫中赴宴于御花园扑蝶的你一!见!倾!心!”

    阮皇后一脸不可置信地倏然睁大了眼睛。

    一直都跟在阮皇后身后的锦绣心口也是猛然一跳。

    “你……你骗我!德郎!你骗我!你这是在骗我对不对?!对不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宁娘,下辈子你……不要再像这一世一样……活得这般稀里糊涂了……”陆德道动作有些艰难的摸了下阮皇后石化一般的容颜,阖目而逝。

    阮皇后就仿佛被雷劈一样的趴卧在陆德道胸膛上僵怔半晌,然后就如同一个疯子般,冲着陆德道拳打脚踢起来!

    “啊啊啊啊啊……陆德道……陆德道……你好狠的心啊……你好狠的心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阮皇后死不瞑目!

    同样被这个结果刺激的久久无言的锦绣呆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从浑噩中清醒过来,要多吃力就有多吃力将她家主子阮皇后从陆德道的怀中拖到一旁,随后才从自己怀中摸出一把不知道藏了多久的匕首就要朝着自己的小腹扎去!

    眼见着她就要殉主而去的陆拾遗连忙迭声开口道:“锦绣,吴公公还在宫里盼望着你与他团聚呢?你真的忍心就这么弃他而去吗?”

    “奴婢当年会与吴……吴公公结下对食,并非真心……倾慕于他,而是想要为奴婢服侍的小姐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面色惨白如纸的锦绣毅然决然地将那把匕首送入自己的小腹深处。

    “锦绣愚钝痴傻,才会让小姐中了这卑劣畜生的奸计!锦绣必须要快点追上小姐!锦绣要保护好小姐不再受这畜生的诓骗和欺负!”

    说完这番话后,锦绣就咽了气。

    陆拾遗和应承锐等她咽气以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为什么要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自尽。

    因为她怀孕了。

    怀上了她口中卑劣畜生的孽种。

    这才是她无颜再见吴德英且一心求死,追随阮皇后而去的真正缘由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