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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拨云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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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成安咳了一声,问贺双魁:“这女子与本案有何关系?”

    贺双魁肚子里坏笑,这位马大人也是春风阁的常客,只是不知他与这位柳月姑娘,可有过几面之缘,算不算得是旧相识。

    贺双魁正色道:“柳月是重要人证,她曾亲耳听家丁说过,是他在食锦楼送到李府的饭菜里下毒。”

    那家丁大惊失色,他是去过春风阁,也与柳月纠缠过几回,可却从不记得自己曾对她说过下毒的事。

    急忙否认:“小人绝没做过,更没说过这样的话!”

    不待马成安问话,柳烟便啐了一口,朝那家丁冷笑道:“你们男人,提上裤子就不认帐的事也做得多了,口是心非,满嘴里胡吣,男人要能说实话,母猪都得会上树!老娘阅人无数,你这样的连个屁都算不上,无钱无势,我冤枉你做什么?分明就是你亲口说的。”

    柳烟面容姣好,骂起人来也是爽快厉害,她柳腰一拧,指着家丁骂道:“去年腊月,是不是你突然拿了两副赤金头面给我,说是偶然发了一笔横财,所以才打了两副头面孝敬我?”

    家丁听得冷汗直淌,木了半天,才认道:“有,可那……”

    “呸!你个二门里混事的奴才,连个正经管事的都没混上,你是打哪来的这么多银子?不是偷的,就是抢的,要么就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换的。反正脱不了这三样!”

    柳烟牙尖嘴利,不等家丁还口,就又说道:“原本只是两副头面,我也没放在心里,有钱我就拿着,我管你是偷的还是抢的。只要拿的起银子,老娘就有一副笑脸迎人。那段日子他时常到春风阁来,出手阔绰,哄得阁中上下都拿他当老太爷似的供着。谁料有一日,他与我们姐妹饮酒,猫尿多灌了两壶,他就喝得东倒西歪,人也醉了,说了许多浑话。我们姐妹有意逗他,就问他最近在哪发财,哪来的这么多银子。他开始也不肯说,奈何我撩人的手段高明,几下便把他迷得七晕八素,顺嘴就全招了,说聚仙居的掌柜陈兴给了他五百两银子,要他下毒害人。原本谁也没当真,喝醉的人什么话都敢说,其中一大半竟是吹牛的,我们也没当一回事,若不是后来我们帮主提起来,要我们姐妹帮忙留意可疑之人,他说的这茬儿压根没人会记得。”

    杜益山与贺双魁派人四处查找,想找出食锦楼一案的相关证据,青楼、赌坊人员混杂,消息也最灵通,贺双魁头一个就想到从青楼中打探消息。

    也是天无绝人之路,查访了几个月,才终于找到这么一条重要线索。

    那家丁抱头苦想,怎么也记不起那日之事。与柳月喝酒的事他记得,可最后说了什么他却怎么都记不起来了。捶了两下额角,家丁整个人都慌了,若是他真的说了,那么他眼下再怎么抵赖,都没用了。

    马成安问柳月,这事是只她一人听见,还是还有旁证。

    “好多姐妹都听见了,他说的兴起,连下了什么药,是谁给他的,收了多少银子,怎么下的,都说的一清二楚。大人若不信小女子的话,可以把其他姐妹也叫来问问。还有他给我的头面手饰,我都留着,那些东西少说值一百两银子,他一个小小家丁,十几年不吃不喝都挣不出这么钱来,他说他自己清白,鬼才信!”

    马成安一拍桌案,又问家丁,“还不从实招来?柳月说的话可是真的?你那些银子从何而来,是不是你下毒换的?”

    家丁张口结舌,怎么也编不出来,他一个月才二两银子的月钱,怎么省吃简用,也省不出那么钱来。

    马成安见他不言语,命人拖下去重打四十,再问他招是不招。

    家丁被打的鬼哭狼嚎,后臀上血肉模糊,疼得钻心,眼前一阵一阵发白,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了。

    不由悔不当初,生怕再挨一顿板子,家丁连忙说了实话:“是聚仙居的掌柜陈兴给我的。先给了二百两银子的定钱,让我在食锦楼送来的饭菜里下毒,事成后他又给了我三百两,算是赏钱。”

    家丁的话一出口,山庄内外一阵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陈兴,对他下毒暗害,诬陷同行的事深为不齿。

    百姓们骂道:“我就说食锦楼的饭菜不可能有问题。果然,原来是聚仙居恨人家比自己家的生意好,就生出了这样的恶毒法子来害人,简直是缺德!真给他家那块百年老店的招牌丢人!”

    陈兴脸上变色,整个人抖的筛糠一样。他看见贺双魁把家丁等人带上来,就知道大势已去,自己陷害方云宣的事已经全露了陷。

    人证齐全,想狡辩都不行了,再加上刚才小厮投毒不成,被人抓个现形,种种罪状加在一起,若真要问罪,一场大刑伺候是少不了的了。自己这个小身板,身娇肉贵,怕是没等用刑,就要交待了。

    陈兴左右乱瞟,想趁乱时找机会开溜。杜益山早派人将山庄上下把守森严,天井内外站满了人,想跑都跑不出去。

    陈兴急得要哭,一眼看见周撼海,连忙求道:“师哥,师哥你救救我……你快去京城,找姑夫救我,救我啊!”

    周撼海简直不敢相信,陈兴虽然有点不着四六,但在周撼海心里,他还算是个好孩子,就算平时浑点倔点,但也绝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

    贺双魁举证清楚,一个一个人证摆在眼前,已经由不得周撼海不信。周撼海听了半晌,眼望着陈兴,一腔悲愤就这么涌了上来,他拳头攥得死紧,举拳就朝陈兴挥了过来,“我今天就替师傅、师娘教训教训你!”

    陈兴吓得闭眼,抱着周撼海的胳膊哀求,“我也是一时糊涂,我再也不敢了,师哥,你救救我!”

    再不敢了?说的好听。下毒也是能凭一句话就轻易抹消的?万一真的吃死了人,也是一句我改了就能饶过的?

    周撼海一阵无奈,这个人,事到如今还不明白他错在哪里,真是没救了。

    李大山听的清楚明白,也终于明白是自己冤枉了方云宣,刚才一再刁难,如今想起来,简直是无地自容。

    他站起身来,朝方云宣躬身施礼,道谦的话怎么也说不出,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方云宣急忙还礼,让李大山不必如此,他们都是被人所害,如今真相大白,还有什么仇怨呢。

    李大山更觉礼亏,转头大骂家丁,“为了一点银子你就背主投毒,害得我一大家子人上吐下泻,害得我儿昏迷不醒,差点把一条小命都丢了。这幸亏是给的你泻药,这要真是给你毒/药,我们一家子就死在你手上了!”

    赵员外急忙劝解,让李大山不要急躁,还是听马成安如何处置才是。

    李大山气得呼呼直喘,他从没怀疑过自己家里的人,一直以为是食锦楼的饭菜出了问题,当时找忤作验过,也说那饭菜里没有验出毒物,更令他坚信不疑,是食锦楼的饭菜害了他一家。

    查来查去,谁料竟是他身边的人做下的好事,没有查清真相,就胡乱冤枉了好人,害方云宣在牢中呆了三个月,还受了一场皮肉之苦,这让他心里怎么过意得去,让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提到忤作,马成安想起此案中还有一事不明。

    “当日那桌酒席找忤作验过,的确没有验出毒物。若真是下了泻药之类的药物,为何忤作查验不出?”

    贺双魁笑道:“这点大人可要问问这个贼道士了。”

    说着话就把那一身道装的道士推了上来,贺双魁眯眼一笑,问那道士:“你是自己招,还是让我帮你招?”

    那道士点头哈腰,连声道:“我自己招,自己招。”

    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道士把事情真相全都交待一遍。

    “那药是贫道自己练制的……”

    这道士原本在一处小道观里出家,后来观中香火不好,老观主死后,观中难以维持,小道士们就各自出外云游,找寻出路。

    这道士粗通药理,又会唱几句道情词,一路靠卖药,或为人做道场,勉强糊口。

    陈兴与他也是偶然碰见,知道他懂药理,便问道士可有什么让人吃坏肚子,却怎么也查验不出的药物。

    两人一拍即合,道士手上还真有这样的药,是他自己练的,外面没处买去,无色无味,放在饮食里,就连郎中、忤作都查验不出来。他一路上经过小村镇时,就把这药下到村镇的水井里,等村镇上的人吃过井水,全都上吐下泻,他再站出来把解药散给百姓吃,哄得百姓们拿他当袪疫除病的活神仙,他好借此骗人敛财。

    这药百试百灵,从没出过纰漏,至今无人能难查验得出。

    陈兴知道有这样的药,立刻高价买下,然后暗中找到李家的家丁,把毒/药给他,许了五百两银子的赏钱。又怕不保险,才买通小宋,让他把一筐臭鱼烂虾混进鲜菜堆里,官府来食锦楼查看,自然就能断定是食锦楼买进了不干净的食材,才把李大山一家吃坏了。

    那道士喋喋不休,语间颇有些得意,一再说他做的药如何如何。

    李大山怒不可遏,就是这个牛鼻子害的他家英哥儿差点没命。

    绰起凳子就甩了过去,李大山追着道士爆打,“我打死你个害人的东西!”

    那道士吓得转头就跑,边跑边喊道:“我的药绝对吃不死人,一定是下的份量不对,才会……哎哟……”

    马成安哭笑不得,让赵员外等人把李大山拉开,安抚一气。

    案件已然清楚,方云宣确是被人冤枉,马成安当众为食锦楼正名,又派人将陈兴拿下,连同道士、小宋等人一并带回府衙,等他则日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