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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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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没人敢对杜益山如此放肆。

    韦重彦目瞪口呆地看着方云宣拉着杜益山的袖子,像个欢快的孩子一样絮叨着自己所有的琐事。方云宣醉了,韦重彦知道,可杜益山总该是清醒的吧。平常这位将军可是从来都冷着一张脸,韦重彦跟了杜益山十几年,几乎都没怎么见他笑过。可此时,面对方云宣的放肆,杜益山脸上竟露出一点淡淡的笑容,着实让韦重彦以为自己是见了鬼了。

    杜益山没有察觉到自己有什么变化,心里高兴,他兴致勃勃地听着方云宣说话,虽然是醉话,但也是实话,方云宣清醒时,恐怕永远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更不会如此放肆的跟他说话。

    杜益山让韦重彦回去休息,他留在食锦楼里照顾方云宣。韦重彦走后,王明远就想带着楠哥儿去外屋,楠哥儿怎么也不走,赖在杜益山怀里,非要和他一块睡。

    王明远为难,他第一次见杜益山,实在不放心把楠哥儿交给他,哄了半天,楠哥儿死活不依,无奈只好把楠哥儿留下,自己去外屋歇着。

    杜益山守了方云宣一夜,楠哥儿也陪他一块守着,方云宣此时已经安静下来,合着双眼睡得沉沉的。楠哥儿撑了一会儿也困了,杜益山抱他和方云宣躺在一起,哄他睡了,自己半靠半卧,独自倚在床头,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方云宣一睡就是三天,把众人吓得不轻,急忙又把老郎中请来,诊了一回脉,老郎中说没事,只是醉得狠了,再喝几副汤药,多饮些汤水就好了。

    众人这才安心,送老郎中出来,各自去张罗吃食、汤药等物。

    这三天里杜益山衣不解带,一直陪在方云宣身旁,一道来广宁的军中兄弟听说方云宣病了,全都从杜家庄赶来食锦楼探视。杜益山对方云宣照顾得无微不至,喝汤喂药,洗澡擦身一律亲手包办。众人看得惊异,后来看得多了,人人品出些滋味,都明白过来,他们的将军怕是动了真心。

    众人都觉高兴,只有韦重彦唉声叹气,和老六说:“这,这哪成。”

    老六奇怪:“什么不成?”

    “候爷和云宣可都是男人,哪能在一块!”

    老六摸着脑门,笑道:“我说你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还不信。”

    韦重彦发急,“他们一个是我最敬重的,另一个我早拿他当了亲兄弟,我怎么是淡操心了?不操心能行?他们真要在一块了,不得让人戳着脊梁骨骂?”

    老六越发好笑,“怪了,我记得当今万岁身边还养着十几个男宠呢,本朝喜好男风的官员多了去了,怎么到了咱们候爷这里,你倒大惊小怪起来?”

    韦重彦呸了一声:“你也知道那是男宠,养男人,你听听这个词儿,没的让人恶心,你能让你亲兄弟被人指着鼻子骂是靠男人养的男宠?”

    老六听了这话,不由也皱了眉头,“咱们候爷不是那样的人,云宣跟着他受不了委屈。”

    “怎么不受委屈?候爷能一辈子不娶老婆?咱们回来才几个月,上门保媒的都快把杜家庄的门槛踢断了。”韦重彦面色凝重,愁道:“娶妻生子,人人逃不过这关,候爷在广宁府里的声望越来越大,以后提亲的权贵也会越来越多,难免有拒绝不了的时候。就算不是娶妻,接回来几个侍妾是肯定免不了的。你让云宣跟一群娘们争宠?如此还能说不委屈?”

    老六苦了脸,他与方云宣的关系虽不如韦重彦那样亲近,但他喜欢方云宣的为人,爽快潇洒,是个堂堂正正的硬汉子,让他过韦重彦所说的那种生活,老六都觉得憋屈,也替方云宣不值,对男人来说,那可是奇耻大辱,比杀头还难受。

    两个人算计了一路,到了杜家庄,韦重彦才收住话头,杜府人多嘴杂,这话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露一个字出来。

    此次他俩是奉杜益山之命,回府来取东西的。方云宣还没醒,杜益山这几天都没回家,生意上的事务积压不少,各处的请柬也攒了一撂,韦重彦回来专为拿帐册、请柬等物,带回食锦楼,好方便杜益山酌情处理。

    和老六进了府门,韦重彦直奔书房,老六就在院子里溜达,他好动不好静,不耐烦去书房里,就在外面等着韦重彦出来,两人好一并回去,万一杜益山有什么吩咐,韦重彦一个人忙不过来。

    秋后天气已经凉了,天井里的梧桐树落叶子,两个小厮不急不慢的挥着扫帚,把落叶扫到角落里,用铲子挖开浮土,埋进梧桐树底下。

    老六逗两个小厮说话,他这人脾气好,说话又风趣,府里的丫头、小厮都喜欢他,说说笑笑,几个人正闹着,杜清元从内宅里走了出来,沉着脸,斥道:“让你们扫院子,谁准你们大声喧哗,随意取笑了?”

    两个小厮吓得面如土色,叫了声:“杜管家。”急忙各自散开,抡着扫帚用力去刮地皮。

    老六心里不痛快,杜清元在杜益山面前还算老实,可在他们这些兄弟面前,却常露出些轻蔑、不屑,瞧不起的样子。他们帮杜益山扩展商路,在海上出生入死,拼了命才能拿下如今这条海上商道。杜益山能迅速成为广宁府的新贵,他们这些兄弟不说有功劳,总算有几分苦劳,杜益山对老六他们都是客客气气的,说话办事从来都是商量着来。可到了这位杜清元杜管家这里,他们这些人就变得像犄角旮旯里讨人厌的耗子一样,一见面就是一个白眼,好像他们贪了杜家多少好处似的。

    老六不像韦重彦,什么事都挂在脸上,他这人别看其貌不扬,却心思缜密,走一步算三步,深得杜益山的真传。

    当下不露声色,脸上笑呵呵的,和杜清元打招呼:“杜管家,忙呐!”

    杜清元哼笑一声,连眼皮子都不撩开,“不忙。我们这些人常年在府里混,连大门都难出,哪像几位军爷,能陪着少爷在广宁府里进进出出,见的都是知府那样的大人物,您几位那才叫忙呢!”

    老六一笑,敢情是吃这个醋呢。

    自从杜清元在杜益山面前撂了一回挑子,杜益山对他就有些不待见,府里的事务虽然还让杜清元管着,但是遇到大宗支出,却都要他报与杜益山批示才能兑牌子领钱,这点让杜清元大为不满,不仅是因为他从中少拿了许多抽头,还因为杜益山对他不再信任,让他觉得颜面扫地。

    杜清元恨得要命,尤其是对韦重彦和老六等人,自打这伙人来了,杜益山就不再信他,而是把这伙从军中带来的兵痞摆在了他头顶上。他气不顺,看韦重彦等人更加不顺眼,暗自发誓,一定要给这伙人点颜色看看,最好将他们赶出杜府,让杜益山重新重用于他。

    老六打个哈哈,不与杜清元斗口,绕过他就往书房走,想去找韦重彦,刚到月亮门洞,杜清元叫住老六,问道:“候爷几日不回家,是去了哪里?”

    老六转了转眼珠,方云宣的事不能说,起码在不知道杜益山的意思之前,是不能对外人说的。

    “港口有些麻烦,候爷得亲自过去坐镇,这几天他都在码头上,怎么,杜管家有事?”

    杜清元冷笑一声,昨天他才派人去港口找过,杜益山根本不在,老六睁着眼说瞎话,也不知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杜益山刻意交待的。

    人就是这样,疑心生暗鬼,往往简单的事也能想复杂了,何况还是两边都有猜忌的人,越说得多就越往歪处想,最后事情只会往更坏的地方发展。

    杜清元也不揭穿,指了指后宅的方向,说道:“是许姨奶奶有要事与候爷商量,烦请冯军爷给候爷带个话,请候爷速速回家。”

    老六的嘴能哄死人,热热闹闹地答应下来,说一定把话带到。

    杜清元也不多话,白眼珠转了一圈,黑眼仁也没转到老六身上,大白眼一翻,低头整了整衣摆,咳了一声,转头走了。

    此时韦重彦也找齐了东西,出来时一眼看见杜清元的背影,不由奇怪,问老六道:“他找你?”

    老六扑嗤一笑,“他找我做什么,我兜里一个大子没有,他瞧见我也不亲切。”

    一句话把韦重彦也逗笑了,两个人出了杜府,坐船离开杜家庄,回食锦楼。

    路上老六把杜清元的话说了,韦重彦更是纳闷,“许姨奶奶这两个月都挺安静,这是又出什么妖蛾子,这样急火火的找候爷,连这几日都等不了?”

    老六也猜不透,到了食锦楼与杜益山一说,杜益山也想不出会是何事。不过有一点倒是清楚的,她找自己绝没有好事。

    杜益山觉得头疼,杜府里人口算是简单,他回来才几个月的光景,府里就闹得乌烟瘴气,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闹得那叫一个花哨好看,戏本儿天天都不带重样儿的,暗地里做下的勾当看得人脊背生寒。在这样的家里,别说温情,那一个一个的,真是好像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为了利益和家产,许姨娘等人恐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杜益山望着床榻上沉睡未醒的方云宣,心中打定主意。如今生意上了轨道,山庄也建得差不多了,再过些日子,等方云宣身子好些,他就表明心意,接他们父子一块到新建的山庄居住,留下老宅子,让那帮人随便折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