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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云子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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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掌门赶到陈若合屋中时,连外袍都没有穿。乍见满脸是血的云海清,邛崃派掌门人只是皱皱眉头,便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块白布为云海清擦拭干净脸上的血,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按住了他的脉搏。过了一会儿,他说:“脉象紊乱细微,恐怕非是单纯毒物所致,可能是异毒之类的。”

    随后他看向陈若合,温和地问:“陈姑娘,海清是怎生变成这副模样的?”

    陈若合分明没做亏心事,却也惧怕云掌门此时此刻的眼神,活像x光将她的心肺都照了个透一样。师妹陈若初挤过人群站在陈若合身边,握住她的手,让她感觉到一些温暖。起码这种时候,家人还是在她身边的。

    陈若合如实说了那壶酒的事情。云掌门将酒壶端过去仔细查看,打开壶盖闻了闻后,有些变了脸色。

    “像是魇毒的气味。恐怕……是祭国的人所为。”云掌门说。陈若合听了个“眼毒”,还想这毒药是不是专门伤眼睛的。

    站在一边的陈措却像是心领神会,神色凝重地说:“难道传闻是真的?”

    “没错。世上当有如此奇人,只是不知为何要对海清出手。”

    陈若合听得云里雾里。掌门人的意思是,云海清之所以会这个德性是因为被什么别有目的、且会异术的奇人所害。难道整件事情都与云子棠无关?在遇见她之前,云海清可能也在什么地方结了仇。

    那壶酒作为重要的物证,被云海清的小师弟,小透明云子风用一块脏兮兮的布帕包起来,捧在手里,一边喊着“借过借过,剧毒药物,沾上必死”,一边跑出去。挤进屋内的人越来越多,邛崃派留下来的二三十人几乎全都跑来看热闹了,自动将血泊中的云海清围成一个圈。陈若合忧郁地站在边上,却听见有两个门人在窃窃私语。

    “……早说过的,大师兄和那娘子相好会出事情,你瞧……就是妖女……”

    “不过这事似乎和娘子没有关系啊,大师兄是误饮毒酒。”

    “哼,谁知道呢。说不定这毒就是那妖女下的,她只是演一场戏而已。就算不是她做的,也是她将大师兄克成这样……”

    “你有所不知,当时断层崖的陈圣卿过来请大师兄时,就说这妖女犯了急病……”

    陈若合愤怒地瞪向那两个门人。他们见到陈若合正看他们,都住了嘴。陈若合又忧心云海清,又愤怒恢复了妖女头衔。此时此地不适宜撒泼,难免憋了一肚子鸟气。陈若初就站在她师姐旁边,自然也是听到那番话了,哼了一声,低低道:“也就只会在背后中伤罢了。”

    云海清脸上的血逐渐止住了。云掌门便用白布将云海清的脸罩上,打远处瞧,活像太平间的尸首一般,让陈若合心头沉甸甸的。掌门人不再多言,只是命令几名徒弟将云海清抬到邛崃派大堂中去,他还需要再看一看。

    云海清的二师弟云子墨相当彪悍,推开旁人,直接将云海清公主抱起来扛出门外。血从云海清的衣服上滴滴答答落下来,掉落走廊的地板上,让人触目惊心。云子墨不停地对云海清说:“师兄,师兄你能听到子墨讲话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海清也不答话,不知道他是听不见了还是说不出话来,手只是攥住云子墨的衣裳,给他沾了个血手印。陈若合跟在后面见着,心里沉重。云子棠那婆娘呢?她四下转头去寻,没有见云子棠的影子,连云子义也没见着。云海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俩货跑哪去了?

    陈若合故意稍微落下众人一些。陈若初扯了她几次,见她也没有跟上,便不再管她,径直去寻心爱的师叔了。关心云海清的、去凑热闹的人都匆匆往前走着,夜色深沉,只有房檐下挂着的红灯笼像是充血的眼睛一般在风中摇曳,冷冷注视着这一切。见没人注意到她了,陈若合转身便没入茫茫夜色。

    她要去找云子棠。云海清这件事,多少和云子棠有关系,只有知道云子棠在那酒里做了什么手脚,才能想出办法来解决。不过,穿越前的陈若合虽然不是药剂化学专业的,她也知道让人血流不止的毒药十有j□j是神经性混合毒药,而且如此烈性,云子棠一个小姑娘,是从哪里弄过来的?

    绕过走廊后,她便接近了云子棠的房间。房中烛火亮着,映出窗户纸上两个人影。陈若合躲在墙根,双手抱着膝盖蹲下来,听他们在谈话。

    一个声音果然是云子义的,带着些怒气:“四师妹,阿寒究竟给了你什么东西?”

    云子棠不语,陈若合再仔细听,只听得些抽抽搭搭的声音,想来是在哭。陈若合气得牙根痒痒,云子棠心思不正,闯了大祸,这会儿又装什么可怜。云子义小受一枚,性格软得不行,面对妹子的哭泣最没有办法了。果然,云子义再说话时,语气缓和了许多:“师妹,你且不要哭。阿寒现在不在邛崃派附近,但大师兄这件事,非解决不可。她给了你什么毒药,兴许我能解。”

    原来是阿寒给的云子棠毒药吗?那娘子同她和云海清都无冤无仇的,凭什么帮着云子棠害她?阿寒果真不是寻常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云子棠哭着说:“寒娘子道,那毒并不会害人,只是令人毁容。除了她之外,无人能解。”

    陈若合听得“并不会害人”松了一口气,毒是可以解的。可是阿寒什么时候才能从灌县回来,却不知道。在那之前,云海清恐怕还是要受些委屈的。

    云子义不悦道:“恶作剧!你为何会有如此的想法?你可知因你大师兄成了何种模样?”

    云子棠那厢还是抽泣不止,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陈若合没有再听下去,悄悄移步径直去了邛崃派的正堂,见里面云雾缭绕,一股刺鼻的纸灰气味,不知道燃烧了多少符纸。陈若合想起上次在练武场上的惨痛经历,便赶紧跳到一边,只站在门口等待着。室内传来掌门人和师父的交谈声,彼此的语气都十分严肃。

    “是祭国遗孤所为吗……祭国传说在武王灭商后便不复存在,魇毒之术亦是传闻,想不到竟有其后人混入邛崃派。”

    “虽然不清楚她为何要害海清,但无疑海清所中之毒,也只有她才能解。”

    “贤兄,如何才能找到她?”

    “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有等。”

    “那酒是怎么来的,我需要再问问若合。”

    “贤弟,不必了。小辈的事情,不要太过操劳。”

    陈若合在门外听得几乎都要笑出来了。云掌门看样子也是知道云海清中毒和他的女儿云子棠脱不了干系,所以才拦着陈措不让他弄清楚,生怕丢人。

    寒风凛冽,陈若合被冻得一边在积了雪的院中跺脚取暖,一边迅速地整理了自己现在获得的信息:阿寒是所谓祭国的后人,会一些歪门邪道,云子棠不知道以什么为交换,从她手中讨来了毒药,放在酒中,本来是想要害陈若合毁容的,那酒却被云海清喝下了。

    祭国又是个什么国?听云掌门和师父的意思,好像是个已经消亡的古国,却仍有一些后人流散民间。要是手机在身边就好了,陈若合还可以现场百度一下。只是对于北宋而言都是“古国”,百度上未必能搜得到。她又想到所谓毁容一事,心里有些难受。云海清那般骄傲的一个人,虽说也不是多么注重容貌,但是要是让他从美少年突然变成丑八怪,心理落差该有多大。

    陈若合恨不得立时就骑马去灌县寻阿寒,连灌县埋着凌苏卢这颗定时炸弹的事情都忘了。只是大雪把山路全掩着了,再加上邛崃派前有雾阵之路,她根本不可能走出去。别说北宋了,就是现代遇上这等情况,都要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动用直升机才行。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见掌门说:“没事了,你们先回去吧。”便有门人三三两两走出来,看见陈若合站在门口,都拿眼睛偷偷看她,目光大抵是怜悯或者怀疑的,却又有意去躲她,踩着地上的白雪,很快便散在邛崃派的茫茫黑夜中了。等人散得差不多了,陈若合才见云子义独自提一盏灯笼,低头顶着风雪走过来,见陈若合杵在门口当门神,冲她点点头,便算打过了招呼。他看起来特别憔悴,脸色都有些发青。

    “子棠师妹呢?”陈若合问云子义。

    云子义怔了一怔,不太自然地说:“她身体有些不适,在房中休息。”他正待迈过门槛,又转过头对陈若合说:“房中所燃的是安神香,娘子直接进来无妨。”

    原来宋代的安神香是这种味道啊,真够难闻的,陈若合一边想一边走进去。云海清被放在正中央,脸上的血都被擦了干净,好像恢复了些精神。陈若合正待走上前细观他的情况,师父陈措突然就从云掌门身边冲过来,抓住陈若合的胳膊就把她往外面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