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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朋友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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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临终遗托

    汪文兴患矽肺合并肺气肿病、肺心病,病退从窑沟煤矿来到五百华里外的老家樱桃沟养病。汪文兴家中只有比他小两岁的妻子苏梅英和正在镇中心中学读高三年级的独生女儿樱桃。窑沟煤矿给汪文兴每月发一千六百元的养老金,由矿工会负责,从邮局给汪文兴一季度汇一次。加上四亩责任田是好水田,收获不错,一家三口人的小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窑沟煤矿的工会主席叫李天才,老家也在樱桃沟,和汪文兴是同年参加工作的同村好朋友。李天才在单位也是个单身汉,樱桃沟老家里有年过八十的老父李秀才和妻子许萍及独生儿子李永志。

    因为双方父亲都是窑沟煤矿的干部,又是好朋友,所以,樱桃和李永志也成了行影不离的好朋友。二人从村小学到镇中学,都是同班同学。樱桃生得漂亮伶俐,很讨人喜欢,所以,李天才夫妻很想把樱桃娶进门当儿媳妇。李永志生得虽然不及樱桃伶俐,但为人诚实憨厚,也讨汪文兴喜欢。只不过孩子们还在读书,李天才和汪文兴在单位上时,二两酒下肚,互称亲家,随便开开玩笑罢了。

    樱桃和汪文兴高三年级第一学期的寒假,贯例正是阴历腊月数九寒天。临近过年,李天才也请探亲假,回樱桃沟和老父妻儿团圆过大年。李天才刚回家没两天,就听到汪文兴在市医院住院的消息,想在家歇两天,在小年腊月二十三,再到市医院去看看老朋友。不想在腊月二十一的中午,樱桃就从市中心医院打来电话。樱桃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地向李天才哭求说:她爸在市医院住院,医院已下了病危通知书,人快不行了,叫李天才赶快到市医院来,她爸有紧急话给老朋友说。

    李天才心里一惊,知道老朋友不行了,估计汪文兴要向他说什么临终遗言了,就叫上儿子李永志,父子二人搭上中午从村里去临河市的公交车,一个多小时后,就来到了汪文兴的病床边。

    汪文兴插着氧气挂着吊瓶,胸闷气短,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当他又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看到病床边的比他还长一岁的老朋友李天才父子时,用颤抖的一只手,紧握住李天才的手,流着冷泪,吃力地说:“老李,兄弟我不行了。咱樱桃沟地肥水足,就是靠这几亩地,也是饿不了肚子。我最放心不下的是樱桃。如今读书不容易,一个大学生,一年最少也要两万多块钱。我没了,樱桃她娘靠几个抚恤金和几亩地能供养樱桃上大学吗?你最清楚,我是个没兄弟姐妹的穷光棍,樱桃上学等我家里的事,唯一依靠的人只有你了。昨晚我问了樱桃,她同意今后毕业了和永志结婚,共同照顾三个老人。今天,我希望永志和你也给我吃个定心丸,让我死得安心!”

    李天才瞭了泪流满面的樱桃一眼,又望望李永志,向汪文兴说:“兄弟,婚姻自由,孩子们的事由他们自己作主,只要孩子们高兴,我就高兴,你嫂子和大伯也一定高兴!兄弟,你放心,你我朋友一场,无论你我做成做不成亲家,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樱桃读书等你家的大小事,我一定处理好,我绝不辜负你的托付!”

    汪文兴满意地点点头,又盯着羞怯的李永志,断断续续地问:“永志,你呢?”

    李永志慌乱地望着泣不成声的樱桃,结结巴巴地向汪文兴回答:“叔......如,如果樱桃同意,我,我也同意!......”

    汪文兴满意地笑了。眼里又滚出两行混浊的冷泪。

    李天才抹了一把悲喜交加的泪水,握着汪文兴冰冷的手,望着汪文兴同样悲喜交加的双眼,说:“兄弟,你终于放心了吧?兄弟,你别悲观失望,我这就去找你的主管大夫,马上把你送到省城大医院去......”

    汪文兴失望地摇摇头说:“就这么个不可救药的病,就是到北京,也比这里强不了多少。我这套破机器是再没法维修运,运,运转了……”

    说着,汪文兴又昏迷过去。汪文兴迟迟咽不上这一口气,好象是在执意等听李天才父子的这几句让他放心的话。汪文兴这一次昏迷之后,再永远没有苏醒过来。半个小时后,汪文兴的心脏彻底停止了跳动。

    李天才父子帮着樱桃,租车把汪文兴的遗体拉回樱桃沟,又帮着樱桃母女为汪文兴主办丧事,将往文兴埋在樱桃沟西山半坡的汪家祖坟里。但是谁曾料到,下葬后租来拉运棺材的拖拉机返回村时,在半坡山路上,司机*作不当翻下山道,车上坐的李永志等八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又被用车送到了四十华里外的太子山镇医院住院抢救治疗。司机和李永志伤最重,司机肝脏重伤作了开胸手术差点送命,李永志被截去一条右腿......

    2.一念之差

    李天才这个年过得够倒霉了。儿子截去了一条臂,还有七个人住院治疗二十多天,光医药费就花了三万多元。因为李天才是这次丧事的主持人,樱桃母女俩在经济上心有余而力不足,责任司机自身都难保,打死熊也挖不出麝香,这钱只有由李天才掏腰包了。

    樱桃母女虽然对李家父子的危难救助非常感激,虽然对李永志为给樱桃爸办丧受伤断送了一条腿非常的不安,但是,樱桃却对将自己如花的终身,交给一个终生都要拄着拐杖生活的一条腿的残疾人,心下不甘啊!自李永志截肢后,樱桃一直守在李永志病床边。樱桃望着李永志那条断腿茬,望着李永志那个连站都站不稳的残废样......机灵的脑海里波涛汹涌,开始思索一种新的生活策略......一个月后李永志出院,李天才四十天的探亲假也到了。李天才准备回单位。李永志出院的这天中午,樱桃母女俩双双来到李天才家。樱桃一进李家上房,突然朝着李天才,“噗通”一身双膝落地跪了下去,流着泪向李天才说:“李伯,你们为了给我爸办丧事,让永志丢了一条腿,你又花了那么多冤枉钱......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这辈子报答不了,容我下辈子变狗变驴变牛报答。但是,我有一件事,求李伯一定要答应!”

    “孩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李天才一时考虑不周,忙不加深思地说,“只要是我办到的事,我一定尽力去办!”

    “李伯,谢谢你!”樱桃抹一把泪,说,“求你把我爸已死的事千万别告诉矿上。等我读完了书,有了工作,咱们再说刚去世才半个月……”

    李天才的头里“嗡”的一声,好象被人当头一棒。这些年,不少远离单位的离退人员,利用实际生活地远离单位,单位不便管理监督的条件,人死不报告单位,照常领取养老金,有的长达十多年,竟不被发现!李天才明白了,樱桃这伶俐鬼是想演这出戏了!

    李天才的脑海里还未结束惊震,却听樱桃带着明显的威胁,步步紧*说:“李伯!樱桃沟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咱汪氏党家,他们绝不会向村外透露出半点消息。三爷五叔他们都给村里其它杂姓人家的主事人说了,咱们对外只说汪文兴去樱桃沟深处野猪沟办厂放羊去了,矿上如来人‘慰问’,就叫他爬百十里山路去‘慰问’!谁敢把我爸已死的消息透露出村去,咱村人就把他从樱桃沟赶出去!”

    苏梅英看李天才发愣不表态,也给李天才跪了下去:“她伯,我也给你磕头了!这事只要你答应,不会有问题。去年矿上来人‘慰问’,刚好她爸去她舅家,我说师傅们等两天,我打电话把她爸叫回来。来人说不必了。我给他们杀了只鸡,又弄了一斤好酒,他们吃饱喝好,高高兴兴地走了。她伯,你不答应,我娘俩就跪死在你这里!”

    樱桃看李天才不表态,也咬咬牙,和着她娘,说:“对,李伯,你若不答应,我娘俩就跪死在你这里!”

    这次,樱桃母女给李天才出了一个实在不小的大难题:今天如果不答应樱桃母女的要求,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彻底泡汤是小事,樱桃这个小辣椒肯定马上反脸不认人,发动村里那些办好事当乌龟、干坏事充好汉的李氏宗人,对势薄力单的他群起而攻,从此,他别想再在樱桃沟安家立业过安生日子;如果答应樱桃母女的违法要求,就是做了樱桃母女违法犯罪的帮凶!从矿上骗领养老金是小事,构成诈骗罪,包庇罪……才是大事。再说,自己是矿上党员干部,身为矿上领导干部,怎么能干这种有辱自己身份的违法乱纪的事呢?想着想着,李天才心里真后悔今生和汪文兴做了同村的乡亲,心里责备起汪文兴来:文兴,你这家伙害死我了!……

    一旁惹恼了李永志的爷爷。李老爷生气地用拐杖捣着脚下地,喝斥李天才说:“什么大不了的事难住了你?娃们多领几年工资,叫你掏腰包啊?矿上不发养老金,只凭几个抚恤金,娃能念大学吗?”

    许萍也帮腔说:“永志他爸,拿的是矿上的钱,这样干的人又不是一两家,你装作不知道就行了。别叫大妹子和孩子老跪着!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咱们两家何况是亲家,一家人呢!”

    李天才不敢惹着脾气很大的老父,无奈地瞪了妻子一眼,弯腰向樱桃母女说:“樱桃,咱们怎么干违法犯罪的事呢?我不是当着你爸的面说了吗,你考上大学,学杂费等等花费由我给你解决,我是说话算话的!咱们何必违法犯罪呢?”

    “李伯,你家底多少我也知道一点。为翻车事故化去了那么多钱,爷爷老了,伯母患糖尿病常常吃药,永志现在又成了这个样子,种的田地眼看要荒了……你连自己的家都难以照顾了,那有能力还照料我娘俩呢?话又说回来,就是你有照料我娘俩的能力,钱多不扎手,我们瞒天过海地从矿上多领些钱,有什么不好?”樱桃愤愤不平地说,“我爸为窑沟煤矿挖煤苦成了矽肺,五十岁刚出头就送上了命,不多弄几年工资,实在太亏了!这工资我不领不行,只求李伯一定要答应!”

    李老爷耐不住性子动怒了,举起拐杖威胁儿子说:“你这不通人情事理的不孝子,他娘俩是你以后的亲家儿媳妇,你若不答应她娘俩的要求,再把你当神仙佛爷下跪,我就,我就……打断你的腿!你若到矿上把文兴的死说出去,矿上不给她娘俩邮发养老金,我就,就,就割掉你舌头……”

    李天才知道自己山穷水尽,再无其它道路可走了。他只有向樱桃母女点头答应了:“樱桃,快扶你娘起来吧。我答应你们的要求。我保证,最少七年内,矿上一定给你们按季寄发养老金。直到你大学毕业找到工作!……”

    “谢谢李伯!.......”樱桃又给李天才磕了个头,然后扶着她娘轻松地起身。

    第二天,李天才搁下老父病妻残疾儿,心事重重地回单位了。

    李永志从此辍学在家,拄着拐杖,帮着爷爷和母亲*持家务,下田干些力所能及的活。李永志身残志不残,不久,他参加网校远程教育,跟着村医李开智先生,开始自学临床医学了。

    樱桃在镇中学住校读书。因为是迎接高考的毕业班,她一个礼拜只回一次家,礼拜六下午回来,礼拜天下午回去。回家来,常买些城镇里才有的时髦小吃送到李家,来安慰李家老病残三人。村里人说:永志成了一条腿,看来樱桃这丫头没变心,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也有人摇头冷笑说:樱桃这丫头的脑瓜子不那么简单。说这话为时还过早。等樱桃考上大学了回来,才看出真门道……

    穷则思变。樱桃不负父母期望。这年秋天高考,樱桃以五百四十分的好成绩考进了省城西北医学院。因为汪文兴的退休工资照常发放,所以,樱桃去省城上医学院时,李天才因工作忙没回来,只让李永志给樱桃送去两千元钱,作为贺礼。樱桃是刚进医学院门,对李永志仍然表现一如既往,也看不出什么异常的变化。

    秋去冬来,转眼又到了春节学校放寒假。这年寒假樱桃没回樱桃沟与母亲团聚过春节。苏梅英给村里人说,她家樱桃寒假找了一个挣大钱的工作,春节再不回来了,一个假期就能把下一学期的一半生活费挣下......村里人不相信,人们七嘴八舌地向许萍和李永志说:我们说的没错吧?樱桃如今和永志是明显的各方面都不般配。樱桃不回家,打短工挣钱减轻家庭负担是假,但抛了永志另谋高就才是真。听说樱桃和省城一个姓刘的卫生局长的儿子是同班同学,二人正搞得火热,未结婚,就在局长家过年了。她连自己寡娘都不管了,还能记掂你们的那点情吗?……

    许萍被惊愣了。但李永志却若无其事地摇头笑了:“从我没了一条腿又辍了学,樱桃考上医学院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从此再没有本钱和樱桃结婚当夫妻了!樱桃去上医学院,我还送给她两千元钱,那不过是我们父子在兑现向文兴叔临终许下的承诺罢了!

    3.房漏逢雨

    天下绝对没有不透风的墙!

    太子山镇中心邮电所往樱桃沟送邮件的乡邮员叫马国梁,是个四十多岁年级的汉子,他是个两半户,父母妻子儿女都在离樱桃沟不远的柳林坡村。马国梁有个妻妹的婆家就在樱桃沟李永志家隔壁。一天,妻妹来访,和马国梁夫妻茶余饭后扯闲话,不知咋扯到汪文兴丧葬回来翻车砸伤八个人、小辣椒美女汪樱桃父死许嫁给一条腿许永志的新闻趣事上来,把汪文兴的死讯无意中透露给了马国梁。马国梁心下一惊:这刚不久我还给汪文兴送去一个季度的养老金六千一百元,是汪文兴的妻子苏梅英拿汪文兴的名章盖章收的汇款单,并说汪文兴去放羊不在家……人死去整一年了,单位还发的什么养老金?还放的什么羊?马国梁稍一思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马国梁精于算计,他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眉头一皱,一条发财的妙计就暗生心头……

    转眼三个月过去,汪文兴这年第一季度的养老金六千元的汇票又来到太子山镇邮电所。这天,马国梁拿着其它邮件及窑沟煤矿给汪文兴的六千元汇票和额外准备好的三千元私款,骑着装满书报邮件的摩托车,先来到樱桃沟村、学校等处,将书报及其它邮件分发完毕,驱车来到樱桃家。

    这是这年的夏收七月,是学校放暑假的时候。可惜樱桃放假回来收完麦子,就又回省城“打短工”去了。樱桃前脚刚走,马国梁后脚就来了。

    “汪文兴,你的汇票。拿名章来,签字盖章来拿。”马国梁手提装着汇票的皮夹子,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进了门。

    “哎,来了!”苏梅英正在自家院里喂猪。一听养老金又来了,忙进屋取出汪文兴的名章盒,一路小跑迎着马国梁跑来,把名章从装着印泥的小盒里取出来,双手递给马国梁。

    马国梁不慌不忙,取出汇票在收件人栏里盖了汪文兴的章,然后又取出一个写着汪文兴汇票收发模样的皮夹本,在上面也盖了章,然后东张西望着院内房舍院落,向苏梅英说:“汪文兴呢?光盖章不行。现在邮局也改革了,收件人还必须要在收发簿上亲自签字画押!”

    苏梅英小学三年级的文化,蹲在山沟里没见过什么世面,哪懂这里面的九曲廻肠,忙将一个食指蘸红了印泥,说:“马领导,来,我先画押,再寻笔签字。”

    “别人代替着签字画押能行,那搞签字画押干啥?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马国梁变了脸色,收了汇票合上皮夹,点了一支烟吸着,说,“这几年不少远离单位生活的离退休人员人已死了好几年,但其家属人死不报告单位,利用其远离单位,单位不便管理的弊病,仍然冒领死人的养老金。对国家的经济建设造成极大的损失。因此,国务院最近发了个文件,严令公安部、邮电部、中国人民银行等十多个部门严查此事。我们邮电部规定,所有此类汇票,必须由收件人亲自在收发簿上签字画押才能发放。具体由收发工作人员实施监督。咱镇上,樱桃沟这一片,由我负责!天不早了,我还忙着哩。你叫汪文兴亲自来签字画押!”

    这时的苏梅英犹如被人投入太上老君的八卦炉,浑身颤抖,满头大汗,脸色发白,双眼发直,如热锅上的蚂蚁,慌忙又老调重弹一番:“马,马领导,汪文兴进山放羊去了,一时来不了......”

    “汪文兴进山放羊,恐怕这辈子再永远回不来了吧!”马国梁神秘地一笑,说,“汪文兴真去放羊,那就让他亲自到镇邮电所来签字画押取钱。他本人亲自不来签字画押,其它人再领不走汪文兴的养老金是小事,超过一周,我马上报告公安局前来核查。如果你母女俩真的诈骗冒领死人养老金,你是死驴不怕狼咬,但你上大学的女儿不但被学校开除,还要陪你坐牢,不知你怕不怕?”

    苏梅英知道这马国梁肯定从哪里知道了汪文兴的死讯,纸里再包不住火了,她所有的防线全部垮了,她慌忙把马国梁扯进客屋里,双膝跪倒在马国梁脚下,泣不成声地哀求说:“马领导!你千万别告诉公安局,把我女儿的前途毁了。我说老实话,我丈夫他去年死了。马领导,求你大慈大悲,可怜可怜我孤女寡母吧!求你想个办法再叫我多拿几年养老金,等我女儿大学毕业了,我就上报矿上断了养老金......马领导,你是活菩萨,我求你想个救我的办法吧!.....”

    “嫂子你起来,我们慢慢商量办法。”马国梁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忙搀扶起苏梅英,悲天悯人地说,唉,真叫嫂子给说准了,我这人心软,在单位上,大伙果真还叫我活菩萨哩。罢罢罢,谁叫我生就一副菩萨心肠!嫂子,我是个不会拐弯的直性子人,时间不早了,就简洁扼要地直说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神仙也发愁。你从养老金里拿出一半,让我把我们邮电所的八个人的嘴都堵住,有邮电所全体人员的保护,保证你正常拿这笔养老金......”

    “一半?”苏梅英愣了。

    “哎吆我的好嫂子!一半,一个月也有一千多块钱,总比拿一个月三百块不到的抚恤金强吧?”马国梁发急地叫苦说,“一半,一个月才一千多块钱。我做菩萨给嫂子行善,不贪你的一分钱!但我们所里那八个人可都不是菩萨!每人才均摊一百二十多块钱,连一条黑兰州烟都买不下!为这么点钱,他们为你干犯罪坐牢的事,我还正愁他们不同意哩,既然嫂子不领我的情,那就算了......”

    马国梁说着起身要走,被苏梅英又扯住了。“行!行!......”苏梅英权衡利弊,只有忍气吞声,慌忙抹泪应允,“那,那就全托靠马领导了......”

    “既然嫂子同意,我就把嫂子的特殊困苦向所里的领导和同志们说说求个情。”马国梁看苏梅英上套了,就从皮夹里取出准备好的三千元现金塞进苏梅英颤抖的手,说,“嫂子,我这里刚好有三千块钱给你先支付上,免得你拿汇款单再往镇上跑一趟。今后我每季度末负责给你直接把三千块钱送来,免得你往镇上跑,招风惹草弄出事来,再不好隐瞒。嫂子,这是一件关系到犯罪坐牢的大事,我和你今天商量的,你千万不能再给其它任何人说。人多嘴杂漏风的可能性就大,万一漏了风,你我坐牢事小,你女儿的前途毁了,才是叫人心痛肝裂的大事!为了保密得更好,你把汪文兴的名章让我保存,其它的事你再别*心。一个季度我只给你送来三千块钱就是了。”

    苏梅英对马国梁感激涕零,忙把汪文兴的名章连盒交给了马国梁。马国梁又说了几句安慰苏梅英的甜言蜜语,匆匆出门,跨上摩托车走了。苏梅英却瘫倒在自家院里,泪水如山泉般的流淌起来:“樱桃她爸,你害得我好惨哇!你叫我一个靠几亩土地过活的穷寡妇,如何供养得起一年要花两万多块钱的大学生?......”

    4.反受其害

    李天才把矿上的事情办得很妥贴。从汪文兴死后,矿上从此再没有派人来樱桃沟“慰问”过。马国梁也挺守信用的,每个季度末,他亲自把三千块养老金一分不少地送到苏梅英手中,免得苏梅英拿着汇款单,花钱坐班车亲自到镇上去取。

    这年暑假,苏梅英打电话把樱桃叫回来帮他夏收,就把马国梁帮忙,用一半的养老金贿赂镇邮电所,才保住一半养老金的事告诉樱桃。樱桃对她娘说的马国梁的话半信半疑,气得七窍喷火,但邮电所是领取养老金的咽喉,实在得罪不得,樱桃只能忍气吞声,有火只能往自己肚里烧。

    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并非空穴来风。樱桃果真和她的同班同学,临河乡亲,省城城关区卫生局副局长刘耀明的独生儿子刘光辉打得火热。樱桃这次暑假回家,拿了点从省城买来的时兴小礼物,象征性地去李永志家装潢了一下门面,收完小麦后,就匆匆又回省城“打短工”去了。

    转眼四年半过去,樱桃将要毕业了。樱桃和刘光辉在医学院附属二院皮肤科实习,恰巧碰着刘光辉的姑姑刘丽来皮肤科治疗湿症。当然,男友的姑姑也就成了樱桃的姑姑。互相无话不谈。天下的事情也太凑巧了。也是马国梁的大限到了。原来,刘光辉的姑姑刘丽在临河市太子山镇邮电所工作!刘光辉为了给自己和姑姑脸上贴金,就向樱桃无中生有地吹嘘说,她姑姑是所长。面对侄子在情人面前对她的吹嘘,刘丽也是含糊其辞。樱桃听刘丽是太子山镇邮电所的所长,心下又惊又恨又怕。如果事情真象马国良所说,眼前这位文雅潇洒的女干部,就是每月偷吃了她孤女寡母三千多元养老金的九只硕鼠中的其中之一只!樱桃强忍住心中仇恨的怒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断地由远及近地用模棱两可的种种话语,旁敲侧击地刺探刘丽,侦查刘丽是否参与了瓜分她母女养老金的行动。樱桃经过差不多半个月的刺探,确信刘丽根本不知道马国梁所说的这档子事,一个对马国梁报复的冒险的计划马上在她脑海里行成。她和刘光辉快做夫妻了,恩爱夫妻,谅刘光辉不会去告密把她送进法网,定会说服他姑姑,好好整治整治马国梁。涉世不深的年轻的姑娘究竟太天真幼稚,主意已定,樱桃就将她爸的死及与马国梁的合谋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了她的心上人,全部哭诉给了她未来的姑姑刘丽......刘丽三十多岁年级,参加工作还不到十年,她并非是太子山镇邮电所的所长,只不过是太子山镇邮电所中的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更有趣的是,在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的单位里,刘丽和马国梁的关系异常的糟糕。刘丽一听樱桃向她倾诉的关于马国梁敲诈窑沟煤矿在樱桃沟的退休职工汪文兴的养老金的事,装出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为樱桃保密,并扮个领导的风度,说此事不能正面出击,等她病好回单位,另找个机会,把马国梁好好整一顿,然后调出镇邮电所,不能叫他再染指汇款......天真的樱桃相信了刘丽的谎言。自以为又巴结上了一个社会权贵,对刘丽又是一番感激涕零。刘丽在皮肤科住了两个月院,病好回太子山了。临走时,樱桃依依不舍地到汽车站去送行。

    刘丽走后二十多天的一天上午十一点多,樱桃正在医务室上班,突然,学院系主任领着两女一男三个临河口音的警察进门。一个年级稍大的女警察掏出一副明亮的手铐,盯着樱桃问:“你就是汪樱桃?......”

    “是......”樱桃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有哆嗦着把白嫩的小手伸进了冰冷的手铐中。

    樱桃被警察们带下医院大楼,推进停在楼院的警车里......“光辉......救救我!......”樱桃朝着刘光辉上班的楼上拼命地喊。

    刘光辉吓得躲进自己值班室,锁了门在筛糠。

    5.陷入法网

    下午两点钟,樱桃被拉到临河市西城区公安局一间干净的临时拘留室,送来一碗盒饭,叫她吃午饭。在众目睽睽的光天化日下,被警察带上手铐从实习医院带走,这时一件多么丢人显眼的事啊!含辛茹苦十七年得来的医学院前途眼看就要毁了......樱桃岂能吃得下饭?她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也猜到是刘丽为了整马国梁出卖了她,她更知道马国良绝不会乖乖就犯,为了减轻他的罪行,他肯定瞎编故事胡乱咬她母女......她美好的前途就这么简单的毁了!恐惧、伤心、痛悔的泪水在她的脸上流成了潺潺的小溪......第二天上午九点钟,吃了早餐,樱桃被带到拘留室不远的一间刑讯室。审讯人仍是两女一男那三个警察。那个年长的女警察负责审问,男警察做笔录。

    女警察按程序讯问完了樱桃的个人及家庭情况,又问了马国梁利用工作之便敲诈养老金等事后,又问樱桃:“汪樱桃,据马国梁交待:那天他到你家送汇款单时你没回省城,也在家中。他了解到你爸早死,你们一直冒领养老金,所以他只是说下不为例,劝你们遵纪守法,尽快把实情报告窑沟煤矿......但是,你妈利诱他,将你爸的名章给了他,约定将养老金和他平分;你威胁他说,如果马国梁不同意你妈说的,敢坏你的事,你下个季度若收不到半数养老金,你就花几个钱从省城请个黑道小子,只用一斤汽油,就会神鬼不知地将他家房屋连同草垛,一把火全烧个净光。他是被你胁迫和你母女合谋养老金的。我们也到你们村里了解过,那个暑假,你确实来收麦子了......”

    “他撒谎!他放屁!......”樱桃气得爆跳如雷。但是,法律是以事实为根据的。樱桃拿不出那个暑假和马国梁没有对过面的证据,就无法推翻马国梁的胡叫蛮缠。一个前途无量的本科大学生就这样毁了,警察们也很同情和惋惜樱桃。但从樱桃的言谈举止上暴露出来的樱桃的刚烈的性格来分析,警察们也觉得樱桃这女子很有可能如此威胁马国梁就犯。樱桃拿不出其它证据来,马国梁也拿不出其它证据来,案子陷入了僵局。

    曾经在花前月下信誓旦旦的刘光辉,好象从人间蒸发了,从此别说来临河看她,就连一个电话都再没给她打过!樱桃不停地在问自己:难道人情果真就这么薄如纸,一遇水火就化成浆水烧成灰烬了吗?

    樱桃在拘留室一关就是十多天。医学院的实习结束了,马上就进行毕业考试,但樱桃还缩在拘留室里低泣泪水洗面。这时,也只有在这时,樱桃才想起李天才及其一家人,才痛悔当初不该不听李天才的谆告,才想起诚实憨厚的一条腿李永志。但是,她这连续两年没去李永志家,更没给李永志发过一条短信,对他这个见异思迁的陈世美,李永志及其家人能原谅吗?......不久,樱桃的舅舅来探望樱桃。舅舅告诉樱桃,警察没为难樱桃娘,但樱桃娘被惊吓得病倒在床,没法来看樱桃了。当舅舅的求亲访友从公安局打听到消息:此案若不牵涉到马国梁,本来这是一起告诉才处理的民事自诉案,公安局不会给樱桃上铐拘审,绝不影响樱桃的学习。但马国梁说樱桃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说到做到,事情这一败露,若及时不把樱桃拘管起来,她一定请外地黑道人物神鬼不知地烧了他的家。为了防患意外,公安局就把樱桃给拘管了起来。另外重要的是,马国梁向公安局举报:他分了汪家一半养老金一个季度后,一天夜里他家房后的麦草垛被人点着,烧去他家七间正房。明摆着,这不是汪樱桃买人干的,还有谁跟他有这么大的仇恨呢?他怕汪樱桃干出比这更心恨手辣的事,从此再没分过汪家一分钱的养老金,更不敢报案惹来更大的报复......经公安局调查,那年那月那时,他家确实遭了火灾......马国梁不甘心就这么囚入牢笼。他请的律师对樱桃步步紧*,反三倒四的胡搅蛮缠,折磨得樱桃恶梦连天,不上半个月,樱桃就变了个人样。拘留十三天后的一天大清早,女看守推开门向樱桃说:“汪樱桃有人来探望你。”

    肯定是刘光辉!樱桃惊喜得泪水横流,忙随着女看收,向不远处的接待室走去......樱桃走近接待室,一看坐在大桌子对面坐着的来探望她的人,心头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辛福的惊喜。来探望樱桃的人不是省城的刘光辉,而是樱桃沟青梅竹马的李永志。“永志,我错了!......”樱桃扑进李永志怀里,大哭起来......一旁监守的女看守难为情地转过脸去,将脊背对向这一对令人观之动情的老恋人。

    李永志看女看守转过脸去,就把早写好揉成团的纸团塞到樱桃手里,用眼色作了个暗示,等樱桃将纸团在裤兜里藏好,就推开樱桃,指着他带来的礼物,红着脸向樱桃说;“我在区上参加医师资格考试,昨天才回来听到你犯了事。你放心吧,有我在,你娘她不会有事的。昨天晚上我给我爸也打了电话。我爸说他很快就回来,叫我告诉你,面临毕业考试,要稳定情续,别慌乱,他一定让你没事的......”

    “不能说与案子有关的话!”女看守转过身来,朝李永志说,“拿不出新证据来,你爸就是国家主席,也救不了她!”“是,是。”李永志憨厚地朝女看守笑笑,然后转了话题,和樱桃聊了十多分钟,就匆匆走了。

    樱桃又回到自己的拘管室。趁拘管室无人,樱桃展开李永志塞给她的纸条看完后,握着拳咬着牙,望着窗外风云变幻的天空,心中暗暗说:对,咱们给他来个以毒攻毒!......

    6.危难见真

    李永志走后的第二天天刚亮,樱桃突然敲打着门窗大喊大叫起来:“快来人哪,我记起了新证据!记起了重要的新证据!......”

    听说有了新证据,公安局就提前开审收取证据了。面对警察们的听讯笔录,樱桃说:昨天来看她的那个一条腿的人李永志,是她的青梅竹马的好友、同学加未婚夫。昨天李永志走后她才猛然记起三年前暑假的那件事。那年暑假她回家,收完麦子等着二季度养老金来了再回省城打短工捞点外财,但等了十多天没等住。马国梁去的那天早上七点钟多,她到李永志家借了五千块钱,再没回过家,是李永志一家三口人送她从李永志家门口的马路上搭的去临河的公交车。村里汪大牛、李永胜、汪小田、汪贵才、牛彦平其它五人能作证:她是早上八点钟以前离开樱桃沟的。上述这些人还可作证,马国梁是她走后中午十二点后才到樱桃沟村的,她汪樱桃怎么能威胁马国梁?没有任何证据,只听一面之词的嫌疑,公安局凭什么非法拘押我?我敢作敢当,我父死不报,冒领了养老金,不管窑沟煤矿如何处理我我都接受,但是西城区公安局无证据胡乱上铐关押我,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听讯人员听完汪樱桃色厉内茬的新证据,惊得心里暗暗叫苦。三个听讯人员埋怨樱桃说:“既然你有这样重要的证据为何不早说?”“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从医院把我铐来,我被你们吓糊涂了。昨天李永志一来,我才记起了!”樱桃气呼呼地说,“你们铐前讯问过我吗?你们咋*成这个样了?”

    听讯警察们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无理可辩。

    当天中午,西城区公安局派人来到樱桃沟,对李永志和樱桃说的其它五人都作了调查取证。案件真实的情况是;那天十一点多樱桃从家门搭公交车去临河了,不到十分钟,马国梁就进樱桃家。因为前后相隔时间太短,又过了这么长时间,警察前些时来村里取证时,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谁也记不清楚了。这次警察又来取证,李永志早在私下活动好了一帮两肋插刀的哥们弟们,由这些哥们弟们又在村里一串联,不等警察找他们,他们就七嘴八舌地反而埋怨警察们,前次为啥不来找他们调查,却找那些连自己姓啥都忘了的糊涂虫?......前次被调查取过证的那些人也改变了话题,也说这次他们慢慢回忆起来了,事情确实是象李永志他们说的那么回事......李永志把早已设计好的一整套故事让众多的人作证给取证的警察。警察们在樱桃沟广泛取证,整整进行了三天。然后返回临河。当天上午,樱桃的手铐被取掉,看守把樱桃推出了监管房。主管本案的警官命令樱桃说:“你现在可以回樱桃沟家中去了。呆在家中,不准再去其它任何地方。我们传唤你时你要随叫随到。另外,马国梁家若再发生火灾和投毒等刑案,就拿你是问!”

    作为大学生,樱桃也粗通一点法律常识。樱桃明白,她对马国梁当面威胁的冤案被无证取消了,马国梁栽赃她是马家纵火案嫌疑犯之案已成了无本之木;西城区公安局偏袒马国梁,贸然拘押她已经犯了非法拘押罪。在光天化日的众目睽睽之下,将她从实习医院铐走,把她弄得身败名裂,今天仍不让她去学校含羞忍辱地参加毕业考试,樱桃怎能就此罢休!樱桃向这位科长大哭大闹起来:“你们凭什么铐我押我?你们吃了多少马国梁的贿赂?......”

    “既然是马国梁对你娘俩进行了威胁诈骗共同犯罪,而不是你娘俩威胁利诱马国梁和你们共同犯罪,那么,你为什么不及时报案揭发,而要等到你毕业不再需要靠养老金读书的今天?”警官朝樱桃喝斥起来,“人死了为什么不及时报告公安局消户口?为什么不及时报告矿上停发养老金?你这不是诈骗是什么?告诉你,你认罪态度好一点,这事可以移送法院当民事案处理,免追你刑事责任;态度不端正,判你一两年刑也是正常的事。告诉你:就凭这一点,我们足够铐你十次!你再污蔑公安局,我们就重新把你再铐起来!你还想考试?你就是博士毕业了,指望着谁还能聘用你这种不诚实的骗子?......”

    樱桃被骂得无话可答,只有抱头大哭起来。她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骂得风消云散。这时,她想到了死,想跳进滚滚的黄河,离开这个让她再无脸面对的龌龊坎坷的人间......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樱桃耳畔响起:“樱桃,坚强些,你不会有任何事的。给你两千块钱,快坐车去学校参加毕业考试!”

    樱桃惊得猛地抬起头,哽咽着泪眼一看眼前的人,羞愧得又抱头痛哭起来;“李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来人不是别人,而是李天才。李天才慈父般的拉起樱桃,把两千块钱塞进樱桃衣袋中,掏出手绢替樱桃边擦着泪水,边说:“樱桃,你没犯任何错误,更没犯罪,你是清白无辜的。医学院明天就要开始毕业考试,今天下午你一定要赶到学校。天不早了,你快走!”

    “站住,汪樱桃的案没结,她随时要接受传讯,不能离开西城区!”主管警官怒冲冲来到李天才眼前,上下打量着李天才,问道,“你是哪路的神仙皇帝?”

    “我不是神仙也不是皇帝,我是一个人,一个共和国的公民。具体点说,我叫李天才,是窑沟煤矿的工会主席。”李天才平静的笑着,从公文包中掏出自己的工作证递给主管警官,随后又掏出两封公函递给过去,有条不紊地说,“汪文兴的户口在矿区派出所。汪文兴死后,由我及时上报公安局注销了户口,有窑沟公安派出所公函作证。同时,我又上报矿上,注销了汪文兴工籍,停发了汪文兴养老金。窑沟煤矿每季度末寄给死人汪文兴的六千元钱,其中一千八百元,是矿上发给汪樱桃母女的抚养费,其余,是我资助给汪樱桃读书的,有窑沟煤矿公函作证。证据我全给你带来了,不知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准孩子参加考试?”

    主管警官边看信函边脸色变白,越来越不安起来,看完信函,他把工作证还给李天才,责备李天才说;“既然汪文兴已被注销了,你们在汇款单收据上把收件人还写成汪文兴干什么?你们故弄的什么玄虚?”

    李天才回答:“樱桃这丫头个性强,她若知道是我资助的,断然拒绝。所以,我叫工作人员按老规程写的。”

    樱桃听完李天才和主管警官的对话,感激涕淋,象个受尽了无尽委屈的孩子,忘记了一切地投进李天才怀里,泪水象黄河决口般地涌出,大声地嚎啕起来:“李伯!......”

    “走吧!走吧!汪樱桃,快去参加你的考试!”主管警官边向樱桃挥手,边向李天才说,“你们如果在汇款单上不写汪文兴的名字,不造成养老金的误会,能发生这个荒唐案吗?马国梁拿去的你们的三万六千块钱,叫马国梁在一个月内退回。你们来取钱。去吧!去吧!别再嚎了!......”

    主管警官说完,摇头叹气地走了。

    樱桃抹止住哭声,擦干了泪水。

    李天才领着樱桃出了公安局,送她到长途汽车站,亲眼看着她搭上去省城的长途汽车,汽车开出了车站,才回樱桃沟了。

    樱桃回校顺利地考试完毕,进入应聘。事情果不出警官们所言。樱桃在实习期间被警察从医院铐走的新闻早已满城风雨,所有的招聘单位都不理睬汪樱桃这个有污点嫌疑的人才。

    刘光辉不忘旧情,樱桃回来,看她的聘用发生了危急,为了将功补过得到樱桃的原谅,就动员他父母四下活动,终于在聘用刘光辉的城关区医院为樱桃打通关节,和刘光辉一起安排到同一个科室工作。但樱桃看透了刘光辉及其一家人的真实面目,毅然决然的决定走一条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的道路。

    一个月后,樱桃回家,路过临河市,到西城区公安局领了马国梁退回的三万六千块钱,回到生养她的美丽山乡樱桃沟。

    此时的李永志已经考取了乡村医师资格证。樱桃拿出那三万六千块钱作本钱,和李永志合作,小夫妻俩在樱桃沟村里办起了一所正规的医疗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