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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粪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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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梓抿抿嘴:“你袖筒里的银子,让我放到你腰上钱袋里了,就挂在床边,你一伸手就够得着。”

    “别的东西呢?”白玉曦声音透着冷冰冰的寒气,玉花梓却摸不着头脑,想了一会儿,这才想起,那个掉在地上,四四方方的大石头。

    “你说那个石头吧?塞到你枕头下了,你不说我都忘了。”她也好奇那是个什么东西。

    白玉曦顾不得身上的伤,伸手探入枕头下,摸了半晌也未找到那东西,索性坐起身,将枕头掀起,依然空空如也,他忽然回头,盯着玉花梓:“东西呢?”

    花梓摇摇头,木然道:“分明是放到枕头下了。”

    白玉曦眯着眼,声音压得极低,却丝丝入耳:“滚出去。”

    “这是我家,凭什么我滚?”人说孕妇脾气大,花梓就是一枚活生生的临床实例。

    想的好好的,要温婉,要温婉,要让白玉曦融化在她的柔情蜜意里……

    结果呢?

    就在她眼皮底下,白玉曦带着满身伤,越窗而出,眨眼间消失不见了。只在雪地上留下两个轻浅的脚印,不易察觉。

    花梓望着窗外,忽然觉得心里累,身上也累。叹口气,将剩下半碗水一饮而尽,抹抹嘴唇,垂着头默默朝门外走去。

    她想,在白玉曦心中,似乎什么都比她来得重要,包括一块破砖头儿。

    无可厚非,谁让两人隔着血海深仇呢。

    想要留住他,本就是奢望,花梓很想倒上一碗酒,痛痛快快喝一场,只是这腹中孩子,却让她不敢胡来。

    心里堵着,想哭哭不出,想笑也笑不出。想醉一场,又不敢。

    她一路踏雪,忽然瞧见杜卓朝这边走来,便一把拉住他。急声问道:“白玉曦身上那个大石头呢?”

    杜卓愣了片刻,随后瞧了玉花梓一眼,笑道:“你也看到了,我把那东西放他枕头下了。”

    花梓愣了半晌,松开杜卓的衣袖,轻声道:“罢了。”她想,便是找到了又如何,人也不见了。更何况,便是找到了,人也不见得会留在她身边。

    她不明白。白玉曦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不晓得他到底为了什么在外头跟人拼命。

    她很想跟他一起过个年,可是,转眼又成空了。她忽然很后悔,为何要跟他置气。他发火就当他伤了脑袋,神志不清好了。

    若没有那些恩怨是非,白玉曦会是个好夫君吧,她忽然想起他为她夹菜的样子,一丝不苟,透着那么点儿理所当然的味道。

    她想,这辈子八成就得指着这点儿回忆活着了。

    白玉曦不见了。大家问到花梓,她只笑着说:“他有事出门了,过阵子就回来。”可谁都能看出发生了什么事儿,玉花梓的笑容真是比哭还难看。

    只是,谁也未说破,大过年的。谁也不愿把这个快临盆的孕妇弄得哭鼻子。

    有时,花梓觉得自己很贪心,身边守着许多人,却还是不知足。

    她会想起玉婆婆,会想起父亲。会想起雪球,会想起白玉曦……这样说,似乎有些奇怪,可这不怪她,谁让白玉曦总是不在身边。

    竹翁曾意味深长与她说:“若有一日,你想起玉婆婆,想起你父亲,不会难过,反而会笑出来,那你便是长大了。”

    花梓不以为然。

    她都快成孩儿她娘了,怎会没长大?

    并且,若哪日想起玉婆婆,父亲和雪球,自己会笑出来,那恐怕,也是自己弥留之际晓得大家快团聚了,才会笑出来。

    她想,自己死了,也定会变个厉鬼什么的,拉着白玉曦一起上路,如此,才不会孤独。

    她并不认为这是自私,她已想好了,到时,她会对白玉曦说:“放心,到了地府,我也会对你好的。”

    狼女把个饺子塞到她口中,笑道:“发什么呆,吃饺子。”

    花梓探头一望,瞧见大家三三俩俩坐在屋子里,一人一碗饺子,吃的热火朝天。不由鼓动腮帮,将整个饺子塞进嘴里。

    一双眼,笑的眯了起来。

    大年三十儿,一大家子聚到一起,并着嫣红楼的姑娘们,远远望去,红红火火,沸反盈天。

    屋里屋外挂着十几个大红灯笼,窗外覆着薄薄一层雪,在灯笼映照下,仿佛铺了一地红霞,看在眼里,柔软而温暖。

    狼女拉她去玩投壶,花梓笑道:“我这肚子不方便,你也怀着身子,别不管不顾的疯玩。”

    杜妈妈就跟在狼女后头,吓出一头的冷汗,生怕狼女有个闪失,动了胎气。

    屋里摆着好几个火炉,花梓坐了一会儿,便觉得双颊发热,有些透不过气来,遂起身朝门外走去。

    她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也是在嫣红楼,她喝的醉醺醺,就坐在大门外,头疼欲裂,疼到最后就昏过去了。白玉曦一直没有来,如今,她想,便是这会儿把孩子生在门口了,估计白玉曦也不会来。

    她垂头丧气朝大门口儿走去,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不去想,可她明明白白,自己还是贼心不死,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死心了。

    她还是惦念着,白玉曦是否会来给她拜个年,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可是,值了!

    虽然白玉曦没来给她拜年,不想,南宫傲却给凝馨“拜年”来了!

    她听到门外有人说话,遂悄声走到门后。

    “跟我走!”

    不过片刻,花梓便认出,这是南宫傲的声音,不由捏紧了拳头。

    随后便听到凝馨呵道:“放手!”

    可显然,南宫傲似乎没有放手的意思:“跟我走,这天下就是云笙的!”

    凝馨忽然笑了:“谁稀罕?云笙才不稀罕你的天下!”

    南宫傲面色凛然,依然死死抓着她的手腕,眸若寒星:“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他不懂,这天下他都可以给她,她还奢求什么?

    “我想要云笙,”凝馨平静地盯着南宫傲,面无惧色,眉峰微微上扬,弯起嘴角,笑的如花初绽:“你跟他比,什么都不是!你若杀了他,我便跟着他死。他不怕,我亦不怕。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我都跟着她,做他的女人他的妻!”

    “那我就成全你!”南宫傲探手掐住凝馨的脖子,眼中怒火中烧。

    这一生,他从未如此暴躁,便是杀人,也向来从容不迫,而此时,他顾不了许多,质问道:“要么死,要么跟我走,你来选!”

    凝馨依然还是笑,却不说话。

    花梓颤抖双手,从袖筒里翻出个火折子,小心蹲在地上,划出火来探向门旁两垛柴火。可因着大雪,柴火发潮,如何都点不燃。

    这会儿,若嚷嚷开,她很怕南宫傲心一横杀了凝馨,若拨弄柴火,将里头的干稻草翻出来,莫说来不来得及,便是来得及,这声响也足够引起南宫傲的注意了。

    如何是好?

    于是,她一着急,手一抖,火折子骨碌骨碌就滚到门外去了,声音极小,南宫傲正忙着虐/待凝馨,丝毫也未察觉。

    可花梓明白,她若这会儿探出头或者探出手去拿回火折子,南宫傲如何都会察觉,除非他又聋又瞎,重度残障!

    花梓觉得自己上辈子定是个勇武的将军,所以,偶尔会生出一些与自身气质不符的念头,例如: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她几步走到马棚边,也顾不得捏鼻子,深吸了口气,屏气凝神,蹲下身子抱了一捧马粪,就朝门外疾步走去。

    短短一条路,她险些哭出来,这味道太过刺鼻,还好是冬天,她想,若换了夏天,不等走到门口,自己可能就已经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花梓蓦然出现的时候,南宫傲依然掐着玉凝馨的脖子,刚好背对着玉花梓。

    也不知他是先闻到了味道还是先听到了动静,总之,刚一回头,花梓从怀里抓着两把马粪便扔了过去。

    要怎么说,人时刻要保持冷静呢,若南宫傲没有情绪激动到忘我的境地,也不会被这捧马粪砸的五迷三道,熏得蒙头转向。

    凝馨也是个机灵的,趁机一把拉住玉花梓的手便往后院跑,穿过长廊,直接跑到厅堂去。这一屋子人,不信他南宫傲敢来撒野。

    “没事吧?”凝馨扶着花梓,见她大口喘气,生怕她动了胎气。

    花梓也扶着梁柱,上气不接下气:“没事,我不是累的,是……吓得。”

    两人相视一笑,再抬眼,一屋子人,目光刷刷刷朝她们投来,瞠目结舌。有的筷子都掉了,也不晓得弯腰去捡,八成是不想继续吃了。

    两姐妹这才瞧了瞧各自的衣裳,还真是蔚为壮观!

    花梓一扬手:“姐夫,你来!”

    云笙放下杯子,嘴角抽动,在众人同情怜悯的目光中,朝她们走去。

    “带着剑,”花梓悄声道:“您辛苦了。”

    云笙没经历过如此别开生面的对话,于是,别别扭扭道:“愿意效劳!”只是,他还不知要如何效劳呢?跟着两个浑身是马粪的女人,还要随身佩着剑,难道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掉到了马粪里,需要用剑来拨弄翻找?

    他一路幻想那场景,顿时胃里一阵翻滚,想来这年夜饭算是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