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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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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捏着项坠的手忽然一紧,凝馨抬起头,脸色微白,一双眸子闪烁许久,艰难地扯出个笑容,声音都有些抖了:“许是名字相同,未必是我要找的人。”

    云笙点点头:“无妨,我正要去见见新姑爷,你随我一同前往就是。是与不是到时不就一清二楚了。”

    凝馨微微一愣,终于还是担忧地点点头,心下十分不安。

    片刻之后,云笙遥遥一指:“那边应是万仙阁了,前年我曾来过,这蓬莱岛景致极好,站在万仙阁高处极目远眺,当真是心旷神怡,”言罢,他扫了眼身后的仆从,微笑着叮嘱:“六子,仔细手上物件儿。”

    那仆从将目光从高耸的万仙阁收回,落到手上捧着的玉匣,脸一红,垂了眼,点头应道:“是。”

    凝馨一路忧心忡忡,半句都未听进心里。

    望着不远处的万仙阁,遥遥就听到仙乐飘飘,看到烛影绰约,高高悬于半空,恍若仙境,刺得凝馨双眸发涩。

    一路分花拂柳,绕过曲廊,穿过厅堂,踏上旋梯,凝馨始终未敢抬头。

    这一切繁华太过耀眼,让她不禁轻轻颤抖。

    云笙似察觉一二,回眸瞧了瞧,见她面白如纸,双手轻绞在一起,不住颤抖,遂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别怕。”

    凝馨抬头,南宫云笙的笑脸映在眼中,像兰村晌午的日头,直暖到心尖儿。

    她定了定神,握了握双手,也报以温暖一笑:“嗯。”

    一层一层旋梯绕的凝馨有些发晕,每一层都悬着大红灯笼,火红绸子,让人目眩神迷。

    越往上去,乐声越近,渐渐的。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凝馨站在那里,有些局促不安,六子和她并排站着。二人皆垂着头。

    只偷偷瞟了一眼,凝馨便不禁咋舌,好大的排场!

    光是宴席,就足有三十几桌,珍馐美味,琉璃玉盏,觥筹交错,张灯结彩。席间衣袂翩跹,水袖盈盈,清香绕鼻。曲音绕梁。

    只一眼,凝馨便眼花缭乱,遂垂了眼,低着头,又抬手捏着项坠。愈加忐忑难安。

    小厮留了他三人在旋梯旁,转而进去通报。

    不多时,旦见一英气勃发少年郎,着一身大红锦衣朝这边走来。

    凝馨抬眼,时隔多年,她依然认得出,只是。再不是当初的模样。

    曾经的一诺千金,如今看来,怕也不过儿戏罢了。

    “羽峰见过广睿王,承蒙王恩,在下不胜感激。”穆羽峰拱手行礼,同南宫云笙一番寒暄客套。

    云笙示意六子呈上贺礼:“来时匆匆。只备了薄礼,不成敬意。原本想先去探望老岛主,然听闻岛主正卧床养病,不便见客,也就未多叨扰。”

    南宫云笙侧身瞧了眼玉凝馨。正欲开口,却见凝馨眼里有说不出的情绪,几欲喷薄而出,他想了想,随即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穆羽峰请南宫云笙入席,他婉言推脱,言说路上疲惫,身体不适。

    穆羽峰也未多做挽留,仔细吩咐小厮,带广睿王下去歇息。

    从始至终,他没看凝馨一眼,她想,于他而言,自己不过是个丫鬟罢。

    下了旋梯,刚走几步,凝馨便双目一黑,再无意识。

    南宫云笙转身将她扶住,手指按上凝馨手腕,还好,只是晕了过去。

    略略弯腰,南宫云笙一把将凝馨抱在怀里,六子匆匆上前:“王爷,小的来吧。”言罢,欲接过云笙怀里的凝馨。

    南宫云笙弯弯嘴角,笑的云淡风轻:“不妨事。”遂跟着小厮一路朝住处匆匆走去。

    待南宫云笙离去,穆羽峰绕至内室,将六子交给他的白玉礼盒打开来,竟是一对琉璃玉如意,细腻光润,映着烛火,熠熠生辉。

    他将玉如意小心取出,揭开盒中檀香木板,一张字条映入眼帘,其上五个大字,十分骇目:十日后,杀之!

    穆羽峰微微一抖,险些将玉盒摔到地上,然只是一瞬间,他便眯了眯眼,将字条悬于烛火之上,纸条顷刻焚烧殆尽,只余几缕飞灰,静静落在脚边……

    凝馨醒来之时,夜色浓稠,雨声寥寥。

    “下雨了?”她瞧见云笙站在窗前,负手而立,正望着窗外竹影绰绰怔忡出神。

    “你醒了……”云笙转过身时,脸上挂着浅笑,让凝馨心头一暖:“我为你扶过脉,只因身子虚弱,心绪不定,才晕了过去。好好休息,不日便会痊愈。”

    凝馨本想说些感激之言,可话到嘴边,竟说不出半个字来,终于只轻声道了声:“多谢公子。”遂望着轻纱帷帐,满怀心事。

    云笙也不多问,为她压了压被角,这才起身告退:“你好好歇着,有什么难处,若在下能帮得上忙,定会竭尽全力,”他顿了顿,又轻轻一笑:“谁让……我吃了姑娘的花糕呢。”

    凝馨本着拧着眉头,仿佛能挤出苦水来,这会儿听了云笙的话,不禁莞尔一笑,轻声道:“公子说笑了,花糕又不是稀罕玩意儿。”

    “花糕不稀罕,可这么好吃的,真就从未吃过。我还打算让六子跟姑娘请教请教这做花糕的手艺,省着日后馋了也没地方寻上一块解解馋。”他端起桌上茶壶,小心斟了杯茶,递给凝馨。

    凝馨听了他的话,笑的愈胜,眉头也舒展开来,接过茶杯,又言了声谢。

    “在下南宫云笙,叫我云笙便是,无须客套,你若一直这样客套,我反倒不好意思让六子跟姑娘讨要做花糕的方子了。”云笙故意皱了皱眉,摆出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惹得花梓终于笑出声来。

    似乎这下他才放了心,将窗扇关了一半,嘱咐道:“小心歇着吧,既已醒了,我也不好多做逗留。明日一早我再来看你。

    门扉合上那一刻,凝馨的眼泪像脱了线的珠子,滑落眼角,打在两鬓,湿了乌发,湿了被角。

    凝馨死死捏着颈前扳指,用力一拉,红线将脖子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红绳断,情缘了。

    凝馨默然,心中暗哂:这哪能怪他?只是自己一念之执罢了!

    窗外细雨沙沙,打落一地梨花。

    翌日清晨,云笙隔着窗子瞧见凝馨坐在梅花几前,盯着手中扳指魂飞天外,遂敲了敲门,凝馨忙将玉坠揣入袖筒。

    “刚岛上派人来问,早饭吃些什么。我见你身子虚弱,就擅自为你要了银耳莲子粥。可合你口味?”云笙也不客套,说话间坐到凝馨对面,笑意怡人。

    “怎会不合胃口,我从不挑食。”凝馨也微微一笑,脸上苍白之色依然不减,眼圈红红。

    一瞧便知,八成是哭了一夜。

    不多时,两个青衣绿袄的小丫头便端着两碗粥,两碟点心,并三盘小菜站在门口问道:“广睿王万安。”

    “进来吧,放这就出去吧。”云笙朝着梅花几扫了一眼,简单吩咐了一句。

    待两个丫头摆好一应吃食,退出房间,出了院门,南宫云笙方将汤匙递给凝馨,见她恹恹,无半点食欲,开口道:“若姑娘不吃,便是怪罪在下选的粥菜不合姑娘胃口。”

    凝馨晓得他的心思,不禁有些诧异,非亲非故,他何以如此用心良苦?

    婆婆常说,兰村外的人,多是阴险狡诈,一肚子坏心眼儿,这南宫云笙怕也不是善类。是故,心下多了三分防备。

    总归是慢条斯理将一碗清粥喝了大半。

    心中却依旧空空,她心下难过,即便死了心,也还是忘不掉,将近十年的思念,瞬间倾覆,虽早也想过是如此结果,可摆在眼前,心中的委屈和失落却无法轻易消散。

    如此修养两日,凝馨身子渐渐恢复,心中思量,也该放下一切,回去兰村了。

    如此一番折腾,估摸史大婶也不会再惦记让自己嫁到她家去了。

    出村这么久,也不知家中可都还好,她心中惦记,便收拾包裹,准备离开蓬莱岛。

    “礼已送到,我也不便久留,姑娘何时动身?我随时可以。”

    凝馨讶然,何时说过要带着你一起离岛了?

    南宫云笙见凝馨脸上挂着三分诧异,遂解释道:“这不正好顺路嘛,”他想了想,不等凝馨开口,立马拦过话头:“姑娘是要去哪?”

    凝馨气结,不知道去哪怎就知道顺路了?

    然想来同行也好,毕竟一个姑娘孤身上路不甚安全。

    想想来时这一路,真是吃了许多苦,忍饥挨饿倒不算,风吹雨淋也没个马匹脚力,有时夜里行至荒郊野外生怕遇着豺狼虎豹,偶尔遇着几个泼皮无赖吹着口哨,她便吓得垂了头匆匆赶路,心却要慌上好一阵儿。

    想来这一路遭的罪,竟换来一场对面不相识,相见争如不见,到头来不过一场单相思。想想心里就难受的紧。

    压了心中的委屈和不甘,还剩什么?不过是空荡荡的寂寥。

    “我要去兰村,”凝馨又补充道:“在德州附近。”

    云笙连连点头,煞有介事:“嗯,刚好顺路。”

    本以为会此生不见,却不想他会携了新婚之妻前来送行。当然,不是给她送行,而是给广睿王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