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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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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曦夹起芋卷慢慢咀嚼,扯出个极不自然的笑。

    花梓想,他脸也没受伤,怎么抽筋儿了呢?

    “要不要把鬼老太请过来,给你好好看看脸,我怕严重了会口眼歪斜。”花梓叼着个西兰花忧心忡忡。

    “……”白玉曦薄唇紧抿,半天吭哧了一句:“不用你管!”

    花梓见他不高兴,转而问道:“哥哥,你这御厨一般的好手艺跟谁学的?”

    “父亲饮食诸多讲究……”他眼中蒙了一层薄雾,落寞与无奈交相杂糅,花梓看在眼中,心里发憷,她怕哥哥又发脾气,立马闷不吭声。

    每次提到父亲,他都会生气,转而把脾气发到自己身上,时间长了,她也不以为意,只当自己是勾践,白玉曦是苦胆。

    不定哪天,自己或许就崛起了。

    谢天谢地,白玉曦并未发火,只是低下头说了句:“食不言。”

    花梓本想询问白玉曦冷尘是何人,然此刻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问出口。心中寻思着,还是等师父来了问师父罢。

    白玉曦吃个七分饱便歇了筷子,花梓却撑得肚子滚圆,靠在椅子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他盯着花梓瞧了半晌,起身从柜子里取出长鞭送到花梓面前:“习武之人,武器丢了还浑然不觉的,当真少见!”

    “雪碎!”花梓抚着鞭子脱口而出:“哥哥教训的是,哪天穷的叮当烂响,可以把它当了换饭钱。这可是保命的东西,得收好了。”

    白玉曦先是无语,随后向她投来凌厉的目光:“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这鞭子叫雪碎?”

    “狼女告诉我的啊。”花梓随声作答,却听“哐啷”一声,白玉曦的拳头重重捶在桌角,将桌上一应碗碟震得哐啷作响,久久方才落定。然落定之时,白玉曦已大步流星走出门去,花梓仰面朝天暗暗叹息:“这又犯了什么病?”

    花梓忽而觉得大事不妙,紧随其后追了出去,然待她追到庭院之时,白玉曦的巴掌已赫然落在狼女的脸上,霎时便出现五个红彤彤的指印。

    可更让她诧异万分的是狼女的样子。

    狼女双手着地,呲牙怒吼,眼中迸出野兽才有的狰狞,发出低沉嘶鸣,如饿狼一般,蓄势待发。

    白玉曦警觉却不屑地盯着狼女,怒意未减。

    “狼女!”花梓轻轻唤了一声。

    狼女听到声音,侧目望向花梓,立时站起身来,眼中的狰狞也慢慢消散。忽而低下头去,好似打人的是自己一般。

    花梓虽心有余悸,然更多的是恼火!

    她脚伤未愈,疾步而行便会一瘸一拐,看在眼中甚是滑稽。可她脸上却是赴死一般的凛然。

    对抗白玉曦这样的怪物,确实要做好牺牲的觉悟。

    白玉曦从未见过她如此表情,虽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后悔。

    “你为何打她?”花梓直直站在白玉曦面前,冷着脸,厉声责问,气势十足,心底却虚飘飘的。

    “你责问我?你以为你是谁?”白玉曦掐着花梓的下颚,眼中没有丝毫退让,反而戾气逼人。

    即便他错了,他也不能容忍她的放肆!她永远都没资格!

    花梓奋力挣脱白玉曦的手,白玉曦轻哼了一声,一甩衣袖别过脸去。

    狼女又有些抑制不住愤怒,正要发作,花梓一把拉过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将她拉至身前,有些粗糙的小脸却望着白玉曦冷言道:“好,既然这样,你容不下我们,我们走便是,这些日子给您添麻烦了,您多保重!”

    几句话虽说心平气和柔声细语,然掷地有声,疏离之意溢于言表。

    白玉曦心中咯噔一下,百般不是滋味,却只皱了皱眉,动也未动,依然沉默不语。

    花梓见他并不挽留,想来他早已对自己厌恶至极,只盼着自己早些识趣,尽早离开。

    她觉得自己唯唯诺诺许久,总该强硬一次,于是拉过狼女微微一笑,钻进屋子,整理细软。

    过了许久不见花梓出来,白玉曦心中豁然松了口气,这才坐在石凳上,心想她必是无处可去,此刻正后悔万分。

    他寻思着,就当此事从未发生罢了,过会儿进屋去,见着她要说些什么好呢?

    “吃完饭也不收拾?”他皱着眉,摇摇头,不好不好,应该沉着脸说:“脏衣服放在那里等着我来洗?”也不好……

    他正绞尽脑汁苦苦思索,就见花梓抱着雪球从屋里出来,与狼女二人各自挎着个包袱,白玉曦见花梓望向他,忙转过头去,依旧冷着一张脸,一副视若无睹,若无其事的样子。

    花梓双唇微启,然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出口,终于未留下只言片语,低下头,拉着狼女的手,大步流星踱出门去。

    二人顺着长街渐行渐远,花梓三步一回首,直到路口,迟疑片刻,依旧不见白玉曦的身影,遂深深叹口气,转身消失在街角。

    白玉曦屏气凝神,却再也捕捉不到她二人的脚步声,这才慌了神,匆忙奔向门口,望望左边,又望望右边,空空如也。

    来往路人零星数人,却怎么也捕捉不到熟悉的身影,这正应承了那句诗,死要面子活受罪,自作孽者不可活。

    至于此诗出处,我们不必计较。

    而花梓此时恰好与一姑娘擦身而过,她并未留意,低着头默默前行,然那姑娘却停下脚步,回眸望着花梓的背影,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片刻间又微微笑了笑,这笑容里有些凉意,也有些得意。

    花梓并未清楚记得她的样子,然花梓的模样她却未曾忘记半分。

    她转身朝着白玉曦的宅院走去,黑色长裙在明晃晃的阳光下透着鬼魅的暗茫,能将黑衣穿的如此妩媚妖娆,怕是只有思茗了!

    白玉曦不见花梓,便踱步回到石凳旁坐下,心乱如麻,将一切她会去的地方在脑中过了一遍,正当此时却听到大门吱呀作响,他倏尔起立:“你……”

    然抬头却见思茗娇俏的笑脸,如花似玉,白玉曦大失所望,脸上霎时回复平日的冷然自若。

    “你来做什么?”白玉曦说话间瞥见她手中的衣服,认得是他那日留在洞中的黑色大氅。

    “我就不能来看看师兄你?”

    思茗将衣服放在石桌上,拿起茶壶倒了杯水,正举杯欲饮,白玉曦一个转身夺过杯子,低声斥道:“别喝!”

    思茗拿过茶壶,捻着兰花指,揭开壶盖儿,轻轻嗅了嗅,转而扣上壶盖儿呵呵一笑:“难怪……”

    若论阴阳怪气,思茗较之白玉曦,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敢放她走?不怕她死在外头?”思茗微微侧目,见他依旧抿着薄唇不言语,嫣然笑道:“难道……师兄算计的更为长远?”

    说罢起身附上白玉曦的肩,轻声耳语道:“想来师兄并没忘记,那贱人本就该死!”

    思茗话一出口,眨眼间,白玉曦的剑已出鞘,如毒蛇一般朝她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