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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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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凝心头一凛,随即则是妩媚笑道:“皇上这话是因何而起?帝王要谁死谁就该死,臣妾只是想要个清楚明白的说法而已。”她又何尝不惧怕,怕在得到真相时被处死。

    “你要个说法,我今日就给你这说法。”元熹帝定定看住她,“害你家族覆灭的人,有三个人——你父亲,太后,我。”

    云凝脸色骤变,转头看向元熹帝。

    灯光下,他的面容泛着青白,目光阴冷。

    **

    因着来日官爵未定,云笛在京城的几日,一直住在驿馆内。除了进宫、去定国公府,他每日都会去云家坟冢或是云府旧址去转转。

    元熹帝听说后,将已成平地的云府赏赐给了云笛,如何料理那片地,由云笛做主。

    云笛先是问云凝如何处置为好。

    云凝的意思是在那片地上重建府邸。

    云笛并不是很赞成。他总是觉得亲人的魂灵还在,在看着他一步步光耀门楣,不想有人扰了他们的清静。

    去看熠航时遇到顾云筝,他便随口问了问。

    顾云筝的意思是在那片地上种植梅兰竹,是因双亲在世时喜欢这些风雅而又傲骨之物。

    云笛听了频频点头,随后道:“有一件事曾一度盛传——云府大火那一日,有我长姐字迹的一道白绫悬挂在府门外,到今时无人提及了,我却一直记挂在心。依夫人看,此事是真是假?”

    “是真的。”

    “那——”云笛双眼一亮,“夫人的意思是,我长姐还在人世?”

    “……”顾云筝笑容有点苦涩,“按我说,是她魂魄还在世,至于她本人,早已命丧黄泉。那是你亲眼所见,你忘了?”

    云笛痛苦地闭了闭眼,“是,那是我亲眼所见,可我却总觉得她还在。可她若还在,早已出来见我了……是我痴心妄想。可是,那字迹又怎么说?出自谁手?”

    顾云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说不定就是出自我手。”

    云笛微愣,随即笑开来,“果真如此就太好了。细想想,怕是也只有夫人肯明里暗里帮助云家了。”

    顾云筝委婉问起别的事:“进宫见贵妃娘娘时,她可又曾与你提及耀觉的事?她一定会追查,可有进展了?”

    云笛显得有些失落地摇头,“没有。她至今还没进展,也不急,等我回来时再查也不迟。”

    他算是姐弟三人中最沉得住气的,顾云筝赞许地笑了笑,半开玩笑地道:“等到你着手时,不怕证据、人证已经消失无踪?”

    “功夫不负有心人。”云笛坦然自若,“还有一句话,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事关重大,不知有多少人藏在暗中。到了恰当的时机,他们自然会浮出水面,对我和盘托出。”

    “这么想再好不过。”顾云筝叮嘱道,“到了沙场上,要把别的事情都放下,一心应战才是正理,但是也不要求功心切。”

    “夫人放心,云笛谨记。”

    云笛离京那日,顾云筝没道理前去相送,只听说云凝与元熹帝在那日召他进宫,叮嘱多时又亲自送到了宫门外。

    之后多日,云凝并没再唤顾云筝进宫,顾云筝也没主动求见。两个人相安无事,或者也可以说,就像是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一样。

    宫里的云凝笃定顾云筝已经知晓事情原委。

    顾云筝也料定元熹帝已对云凝和盘托出,而元熹帝说出的事情,恐怕比她从耀觉口中得知的更多。

    整件事牵扯太多,顾云筝无从知晓云凝的想法,只能静下心来拭目以待。随着岁月流逝,自然能够看出云凝的选择是什么。

    闲时,顾云筝关心的是熠航的功课。踏青回来后,她与三夫人开始为熠航寻觅文武兼备的名士来府中教导熠航,至三月末总算找到了两人都满意的周先生。

    熠航的日子自然比以往疲惫许多,难得的是也不叫苦,更不抱怨。

    无事时,顾云筝便去看看周先生教导熠航的情形。见到小小的熠航蹲马步、打拳时,脑海里总会不能控制地浮现出一个念头——但愿这孩子身上没有他祖父的劣性。

    每当这样想的时候,她就会笑自己狷介,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很多时候,她更是怀疑云凝会选择放下家仇,余生只为荣华活着。她做不到一丝一毫也不能迁怒大伯父这一枝的人,只是这些心绪只有她自己清楚,别人无从知晓罢了。

    四月初,这日上午,贺冲来内宅求见顾云筝,道:“凤夫人过来了。”

    这种小事,他却亲自来通禀——顾云筝道:“是不是不宜再见她?”

    “倒也不是。”贺冲道,“只是属下要提醒夫人一点,凤家要倒台了,凤夫人要见您的话,迟早会求您向国公爷说合几句。”

    “既然是迟早的事,就不见了。”顾云筝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随口问道,“当初凤元宁到底是因何死的?”

    贺冲讶然,“夫人还不知道?”

    顾云筝抿了抿唇,丢给他一个“废话”的眼神。

    贺冲道:“凤元宁是自幼习武之人,身手了得。当初进西域时,很是骄狂。国公爷手下的人又自来不会对谁低眉顺目,便起了争执。国公爷一名爱将因为轻敌,命丧在她刀下。那人的弟弟悲恸、气愤之下,就将她及随行的太监、随从杀了。国公爷听说之后,只命人将凤元宁身死的消息带回京城,至于原因则是秘而不宣,知情人自然也是守口如瓶。”

    “……”顾云筝沉默半晌,笑着叹息一句,“你们这些人,是不是眼中的人只分死活两种。”

    贺冲供认不讳,“在那一年,的确如此。”顿了顿,又补一句,“国公爷本来就没打算娶凤元宁,她便是不死,也会被国公爷设法送回京城。”

    顾云筝听着这话很顺耳,笑了笑。

    自此之后,凤夫人再没机会踏入国公府见到顾云筝。

    过了些日子,顾云筝听说凤夫人屡次去找静宁公主,那位活宝公主因为对霍天北的兴致还没消减,也是拒之门外。

    **

    这一年的春季,平乱算得顺利。大部分地方凑热闹揭竿起义的人越来越少,被消灭的叛军越来越多。

    到了夏日,叛军被一步步驱逐至漠北、南疆两地。

    占据两地的叛军联合起来,凝聚成两方强大的势力。而这两方的首领,都是霍天北再熟悉不过的人——蒋晨东、郁江南。

    六月上旬,郁江南在南疆称王;六月中旬,蒋晨东在漠北成王。

    昔日的兄弟,走到了对决沙场这一步。

    对于这情形,最疲惫的是霍天北,最心焦的是章嫣。

    霍天北连续几日不出书房半步,研究漠北、南疆地形,分析每个将领善攻还是善守,细细部署,距沙场千里之外运筹帷幄。

    章嫣则是倍觉地位尴尬,不知要以何姿态自处,连续两日茶饭不思。她不希望郁江南败,也不希望霍天北赢,前者是她意中人,后者是在她无所依傍时收留她至今的恩人,哪一个败了,于她都是心痛之事。

    正焦虑时,贺冲前来,道:“国公爷请您收拾行囊,过几日会有专人将您送至南疆王身边。”

    “是么?”章嫣喜忧参半,“我……我不能不能见见国公爷?在府中叨扰了这么久,临行前总要当面道声谢。”

    贺冲点头,“国公爷也有话要对您说,属下为您带路。”

    章嫣随贺冲走进书房。

    外面烈日炎炎,书房内却是凉爽宜人,角角落落都放了冰块。

    章嫣恭敬行礼。

    “坐。”霍天北指一指一旁的座椅。

    章嫣落座后,先是道谢:“这么久了,全赖国公爷与国公府人照拂,我才能落得平宁安逸。”

    “本该如此。不论是为江南还是为燕西,都该如此。”霍天北温声提醒,“适逢夏日,路上兴许会有些辛苦,你将心放宽,不要胡思乱想才是。”

    章嫣苦笑,“不瞒国公爷,自近日起我就在胡思乱想。”

    “我与江南是一辈子的兄弟,不论到何时,这一点都不会改,也就不会闹到决裂的地步。”霍天北宽慰道,“退一万步讲,即便是闹僵了,也是我们两个的事,你在他身边,就站在他那一边。霍府对你的照顾不过点滴而已,实在不需耿耿于怀。”

    章嫣听了这话,险些落泪,“可我不想与夫人再也不能相见。”

    霍天北失笑,“都说了不会,你为何要把事态想得那么糟?”

    章嫣眼巴巴地看向他,“国公爷说的是真的?”

    “真的。只管放宽心,记住没有?”

    章嫣这才略略心安,再度道谢之后,转去与顾云筝辞行。

    顾云筝已经听说了,满目伤感。

    曾经的霍府,外人一个个住进来,而到了如今,已到曲终人散时。

    话别时,章嫣随时都要落泪的样子,顾云筝就尽量让气氛轻松一些,笑道:“你到了南疆,依我说,第一件事就是与郁三爷拜堂成亲,他若是再往后拖,你只管知会国公爷,让他派人将你接回来。”

    章嫣不由红了脸,“兵荒马乱的,哪里是成亲的时机。”

    顾云筝道:“兵荒马乱的才要成亲,这才叫做患难与共。”

    “……”

    顾云筝唤春桃将一套凤冠霞帔取来,亲手放到章嫣手里,“我是料定郁三爷是痴情人,不会辜负你,这喜服是早先就命针线上的人用心赶制出来的。本来是想着你出嫁时亲手帮你打扮起来,现在看来是不大可能了。也好,这就算是我送你的一件贺礼,你到时候可不要放在一旁不穿。好歹我也算你娘家人,你说是不是?”

    章嫣咬住嘴唇,不想哭,还是落了泪。

    “看看,哭什么呢?”顾云筝笑着帮她拭泪,“日后你如果方便的话,过得好不好都写信给我,好么?”

    章嫣用力点头,哽咽道:“一定会的,你可不要只看不回。”

    “当然会回信给你了。”

    顾云筝温言软语地安抚了章嫣半晌,让她去与三夫人辞行,自己则亲自准备了一些金银细软,生怕她日后因为手头拮据而受了委屈。

    霍天北在章嫣临行前,也命贺冲交给她几张大额的银票。

    章嫣推脱不肯要。

    贺冲却是难得地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国公爷说了,就算您用不着,日后给三爷充作军饷也好。收下吧,国公爷一番心意,属下断然不会拿回去的。”

    章嫣因为夫妻两个这般厚待,至上马车时,垂泪不已。

    **

    六月末,是云夫人的生辰。

    那一日,顾云筝一袭白衣,前去坟地祭拜,霍天北随行。

    坟地附近已建起一座庙宇,坟地前也已换了精雕细琢的墓碑,是霍天北亲笔书写又命能工巧匠篆刻而成。

    顾云筝上香祭拜,在坟地附近走走停停,不时回头看一眼坟丘。

    “到如今了,偶尔还是不能相信这么多亲人都已不在了。”她落寞地道,“总会忍不住问自己,亲人怎么就离开自己了。明明知道,还是会傻兮兮地这么自问。”

    “我也一样。”霍天北携了她的手,垂眸看着脚下的芳草地,语声低缓,“三哥走后,我经常陷入迷惘,不能相信,甚至于觉得所有的人都在骗我说三哥已经不在了。明知道回忆起兄弟相聚时很难过,却还是愿意回忆,就算是心如刀绞也愿意,怕自己忘掉他。”

    “的确是如此。有时候觉得沉湎于哀思毫无益处,有时候却又极力回想,仿佛偶尔忽略他们是罪大恶极的事。”

    “可也总要慢慢平静下来,淡然看待这些殇痛,人活一世,总还有别的值得珍惜的事情。”

    顾云筝点一点头,“也许是如此。例如身边人,例如前程。”说到这里,她问他,“你最想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

    “最想过的?”霍天北微笑,“大多时候想要的是最好的生涯,为自己的抱负,也为你和日后的儿女。还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有一日放下一切,带着你去到一个无人涉足的桃花源或是某个岛屿,悠闲度日,不问尘世间是非对错。”

    顾云筝笑意深远,“的确是不切实际,可我很多时候也会这么想,特别想过凡俗的日子,只需经营自己的一个家,不需要每日看你劳心劳力,心中只有大是大非。”

    “说不定哪一日我真会放下这一切,带你远走天涯。”

    她笑着摇头,“你才不会。到头来,真正不堪重负的人只能是我。真到了那一日,我会偷偷跑掉,连你都放下。”

    “你舍得?”

    “如今当然舍不得。”

    “我又怎么舍得让你不堪重负。”

    “由着我偷懒就好。”顾云筝笑意有了一点真实的愉悦。再度回头看向坟丘,想着爹娘听到了没有?若是听到这些,足以心安了吧?

    **

    这个夏季,漠北、南疆的消息不断传到顾云筝耳里:

    蒋晨东与郁江南治理辖区的方式与当初霍天北治理西域大同小异,因军法言明,治理有方,百姓开始拥护两个自立为王的人;

    章嫣抵达南疆一个月后,与郁江南拜堂成亲,两人分别给霍天北、顾云筝写来信件,只字不提两相敌对的事;

    云笛所在的军队主攻漠北叛军,漠北边境一直战事不断,双方各有输赢,他则在残酷的战争中迅速成长,所建战功越来越显赫,为百姓交口称赞的少年将才。

    顾云筝与霍天北谈及这些事的时候,他就三件事得出了结论:

    事实证明,他治理西域的策略是对的,来日可推广到各地;

    章嫣与郁江南的事,是有缘且有情的两人终成眷属;

    云笛则证明了将门无犬子,是不可多得的良将。

    顾云筝明白,他对云笛这么高的评价,不过是为了让她更高兴一些——想当初,十几岁的霍天北在军中,路要比云笛曲折,没有父亲的照拂,所有功绩都是拼着性命挣下的,而云笛终究算得平步青云。换个人,不会小小年纪便被册封为参将。如果要他慢慢地积累战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有如今官职。

    霍天北平日里偶尔暴躁的只有一件事——蒋晨东熟悉他的用兵之道,常常会完全效法他以前的战术,数次取胜皆是这缘故。由此,他必须要完全抛开以前的战绩,用蒋晨东所不知道的新的战术用兵,还要确保取胜。

    在朝堂比较让他暴躁的事情,是官员得知蒋、郁皆是他曾称兄道弟的人,每日里像是什么事也不需做,只忙着上奏章弹劾,言之凿凿地说蒋、郁二人分明是受他唆使才做了叛臣,换句话说,就是天下大乱是因他霍天北而起,他是该以死谢天下的罪魁祸首。

    其余三位内阁大臣因着霍天北手握兵权,曾一度对他卑躬屈膝,到了这时又有了底气,三个人站在一起,赞同弹劾的奏章,一再向元熹帝建议:让霍天北去做游说蒋、郁二人投降归顺朝廷。

    其实三个内阁大臣是在打自己的如意算盘:只要霍天北离开朝廷,他们就会想方设法让他再也不能回到京城,他愿意与昔日兄弟联手作乱的话,也由着他,大不了将国土一分为二,只要他们不再被人踩在脚下就好。

    元熹帝如今决定什么事的时候,完全取决于四位大臣有几个保持相同的看法。是以,认真犹豫了几日,甚至觉得三个人的想法可行。

    霍天北从没为蒋晨东、郁江南的事辩解过哪怕一句,只在元熹帝做墙头草的时候,吩咐麾下将领齐齐上奏章弹劾另外三个内阁大臣。

    在这时候,谁说什么都没用,只有军权是最实用的——事实完全印证了这句话——元熹帝立刻态度坚决地痛斥三位内阁大臣,三位内阁大臣立刻偃旗息鼓跪地请罪。

    君臣四个人做完表面功夫之后,皆是欲哭无泪,都在想一个问题——要到何时,才能让霍天北的军权易手他人。

    **

    军兵与漠北之间战事不断,与南疆之间却是偶尔交战,因为郁江南并无拼个输赢的打算,能不打就不打,就算打也是点到为止。

    郁江南只忙碌两件事:一是治理南疆各地,尽力让百姓重获安稳环境;二是命善于守城的将领严防死守,打定主意占据南疆,没有再拿下别的地盘的意思。

    是以,被派往南疆平乱的将士每日里闲得摩拳擦掌,偶尔得令攻城,也是用尽招数都不能取胜。

    在沙场最怕的就是这情形,总是听闻在漠北的人又取胜或是落败了,自己这边却等于是没仗可打,想有战功就更是痴心妄想了。

    下南疆的将士叫苦不迭,赴漠北的将士听说后,自然是窃喜不已,云笛也不例外。

    可就是在这时候,云笛接到了调令:霍天北要他即刻去往南疆。

    云笛着实地不解,甚至生出了怨怼。可他是没办法抗令的,怀着一肚子火气去了南疆。

    这件事,是霍天北与顾云筝的一番好意,却无从对他言明。

    夫妻两个的心意一致:云笛在漠北的征战,见好就收是上上策。蒋晨东不是善茬,又了解顾云筝曾为云笛只身赴险,万一又打云笛的主意,万一将云笛俘获的话,是谁都付不起的代价。就算是燕袭派去了人手保护,还是要做好万全之策,防止最糟糕的情形出现。

    后来,云笛曾写信给顾云筝,言辞委婉地询问霍天北为何要在这关头要他前往南疆。

    顾云筝没回信。

    在她看来,云笛应该很轻易就想到原因,因为他的生死与她息息相关,是她输不起的。此时他仍然没想通,不外乎是在沙场时日久了,又有了名望,不甘太多,忘了前尘事。

    若是如此,她倒觉得就算是没有前尘事,霍天北也该有此举。少年成名,难免心浮气躁,适度地打压有益无害。

    是在同一日,顾云筝听到宫里传出一个喜讯:云凝有喜了。

    她听了之后,讶然失笑,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将云凝那副身子调理好了,甚至在心底很怀疑这件事是云凝作假。

    云凝也是在这时候召顾云筝入宫说话。她并不是为了听顾云筝道贺,是为了云笛的事要个说法,闲话几句后就问道:“云笛在漠北势头正盛,正是扬名天下的好时机,国公爷却将他调遣去了无仗可打的南疆,这是打得什么算盘?”

    顾云筝视线平平扫过云凝平坦的腹部,摇了摇头,“我只是内宅一妇人,哪里懂得用兵之道。贵妃娘娘若是想知道原由,当面询问国公爷就是。”

    “国公爷权倾朝野,甚至于在很多事情上,皇上都要看他的脸色做决断,他哪里会与我说实话。”云凝挂上和煦的笑,“这件事的起因,到底是国公爷不想云笛出人头地,还是因你为云笛涉险那件事而起?”

    “这就要看贵妃娘娘怎么想了。”

    “你们三缄其口的话,我只能往坏处想了,想来云笛也如此。”云凝素手落到案上,拿起一封书信,“不瞒你说,云笛给我写来书信,问我知不知道原因。”

    顾云筝不以为意,“这就要看贵妃娘年与云笛怎么想了。”

    云凝很是怅惘地摇头苦笑,“何苦呢?已经是权倾朝野,何苦打压一个少年人。国公爷走至今日,也是历尽艰辛,本该鼎力扶持云笛才是,而今却要这般为难……若是无意让云家人出人头地,又何苦给云家昭雪?”

    顾云筝却问道:“贵妃娘娘给云笛回信了没有?”

    “还没有。”云凝笑道,“我想请你为他在国公爷面前美言几句,让他返回漠北。”

    “那么,贵妃娘娘在云笛离京时,可曾告知他云家满门抄斩的原因?”顾云筝笑盈盈看着云凝,目光却是凉薄之至,“他知不知道,害得双亲、手足被杀的罪魁祸首,其中一个就是贵妃娘娘的父亲?”

    云凝脸色一僵,随即便柔声道:“你当然可以这么说,可让我说的话,我会告诉云笛,当初害得云家满门抄斩的凶手之一,便是霍家人。什么都可以作假,证据当然也可以。”

    “看起来,贵妃娘娘是一心要云笛死在漠北,以此换得再无后顾之忧,走上母仪天下的路。”顾云筝目光冷冽如刀,落在云凝腹部,“贵妃娘娘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胎儿让您吃了不少苦?国公爷恰好识得一位神医,要不要请他将神医带进宫中,为贵妃娘娘把脉看看胎位稳不稳?”说到这里,语声转低,“谎称有喜脉,可是杀头的大罪——贵妃娘娘不会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