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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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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再怎么迟钝,莫黛也察觉到沐千澈与石墨二人间的气氛有些僵凝,她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明明白日里还那么融洽和睦的。

    沐千澈定定地看了石墨良久,忽然敛下密长的眼睫,一如往日那般淡淡地出声:“妻主,我回房了,你也早些歇息。”

    看着她略显孤清的背影消失在某间房门内,莫黛的心莫名地揪痛了一下,直觉就想追上去,紧紧将他抱住,可她一动,箍着她腰的手臂也不由地收紧,明明霸道不顾一切,却又矛盾地微微颤抖。

    见莫黛不动了,石墨一把将莫黛打横抱起进了自己的房间,关门落闩压上床一气呵成。

    房内没有点灯,不过回廊上的灯光可以透进来,房内并不太暗,但也看不清人的表情。

    “莫黛,你为何不说话?”石墨问,故作轻松地伸出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却不知他声音里的慌乱早已泄露了他的情绪。

    莫黛伸手抚向石墨的脸:“你和千澈有矛盾?”

    “没有。”石墨顺势在莫黛的掌心蹭了蹭。

    “那是为何?”

    “我就是想看看你的态度,别以为我不知道,在这个家里,在你的五个相公里,你发自真心主动欢喜上的就只有他一人,虽然你表现得公平公正一视同仁,但你看他的眼神就是与旁人不同!”石墨带着怨气的一番控诉让莫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看着她愣愣的模样,石墨不忍再刺激她,低笑出声道:“瞧瞧你,仿佛天要崩塌了一般,放心吧,不管你偏向谁多一些,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了!今晚陪我可好?”石墨虽然嘴上在征求莫黛的意思,但大手已经开始解她的衣衫。

    莫黛一把抓住石墨的手,稍用力便将他压在身下,石墨很享受温香软玉在胸口的滋味,若非手被莫黛抓着,他真想揽紧身上的她,让彼此更为亲密地贴合。

    然而,与石墨的心猿意马不同,此时莫黛的心里五味杂陈,石墨的话让她觉得震惊,同时也有些受伤,长久以来,她心里都有着一套自己的平衡体系,接受这个世界的一切,但同时也尽自己所能去营造一个和谐美满的大家庭。沐千澈确实是她发自真心主动欢喜上的,但她对其他人也倾注了自己所有的感情,他们已经是她生命里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但是,难道这个密不可分只有她自己才这么认为的吗?

    莫黛看着石墨,往日里黑亮的眸子此时黑沉得吓人,一瞬间石墨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他本意只是逗逗她,顺便向她撒撒娇而已,可莫黛的眼神极其认真,认真到让他感到心疼心酸,同时觉得自己有些混蛋,没事乱说什么,她是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

    石墨忽然不敢与她对视,也不敢听她说话,但她还是说了:“石墨,我不知你是如何看我的,但我说了要娶你就一定会对你好,在我这里没有所谓的偏颇,对你们每个人我都会倾注我所有的感情,没有丝毫的保留,这点我希望你能明白。好了,你早点歇息,我回自己房间。”

    莫黛说完起身下床,石墨想拉住她袖子,却不敢再放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衣袖自她掌心滑走,听着她拉开门走出去的声音,石墨觉得自己这回坏事了,忍不住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嘴贱!她纵容他放肆张扬,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则底限,有些东西她看得比什么都重,譬如她对她相公们的心意,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质疑,哪怕是说笑的都不行。

    想至此,石墨忽然又觉得心里甜蜜得不得了,原来她对自己亦是如此看重的。石墨忍不住抱着褥子在床榻上滚来滚去,无声发笑,最后呈大字型铺在床榻上,望着黑乎乎的帐顶,心满意足地睡去。

    今晚原本该去萧笙那里,但莫黛的心情有些不爽,她不想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萧笙便回了自己房间。

    萧笙虽然有些失落,但他明白莫黛不会无缘无故冷落他,今晚没来,明晚一定会来,不过是推迟一晚而已,没差。

    全家人都看出莫黛在生石墨的气,而石墨为了与莫黛和好,无所不用其极地讨好她。

    石墨买来上好的绸缎衣裙,颜色鲜丽,质料华美,又买来价值不菲的首饰,玉簪玉镯珍珠项链,金步摇金耳坠金手链。奈何莫黛连瞧都不瞧一眼,早间与萧笑一起去去客栈卖点心,直到傍晚才回来,回来后直接就进了灶房与萧笙一起做晚饭,吃饭时与每个人说话,就是不与石墨说,吃罢晚饭洗漱完毕直接进自己的房间。

    穹清和瓷釉以及赵英姿他们并不知这家人的暗潮汹涌,而向来会从中调解的许韶林这回也决定不掺合了,让他们年轻人自己解决。

    不过,莫黛与石墨闹别扭也就罢了,关键是其他人也受到了影响,莫黛不再进任一相公的房门,而是再次与丸牛和两个小的睡在自己房里。

    丸牛和两个小的自然是开心的,与莫黛一起睡,不仅馨香缭绕一夜好眠,更重要的是莫黛会讲睡前故事。

    然,沐千澈、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就不那么开心了,忍了四五日之后,他们决定将罪魁祸首石墨拉过来问问情况。

    这日晚间,莫黛吃罢晚饭去了前院的书房练字,赵英姿他们出门办事尚未回来,穹清和瓷釉回了前院的客房,萧笑睡觉了,许韶林和莫忧带着丸牛和三个小的到园子里散步去了,饭厅内只剩下沐千澈、萧笙、莫无云三兄弟以及石墨。

    萧笙看向因被莫黛无视而有些神情恹恹的石墨,问道:“石墨哥,你与妻主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石墨本不愿说,但见一桌子五人齐齐看向他,尤其是沐千澈,他虽然面色淡然,但他气势太过冷冽,就好似在怀疑他做了什么伤害到莫黛的事情一样。

    “也没什么,就是我说笑了一句结果惹莫黛生气了。”石墨说,忍不住多瞅了沐千澈几眼,没办法,谁让这男人太过俊美,且会武功,性格也不柔弱,正是莫黛说的那种介于花美男与型美男之间的美男子,该死的让他羡慕嫉妒恨。

    “你说什么了?”萧笙问。

    石墨皱眉,便将自己那日的话说了出来,结果他一说完就被其他几人狠狠地批评了。

    萧笙拧着眉头说道:“石墨哥,你这回说得过分了,你这简直就像是在质疑妻主对我们的好一般,妻主的付出我们每个人都是有目共睹的,结果你一句话就将她付出的心意全盘否定了,妻主不生气那才叫怪事!”

    莫无云也是一脸忧心:“石墨哥,你平日里挺聪明的,怎么这回却犯糊涂了?”

    莫无风忽然吧嗒吧嗒掉起了眼泪,石墨抽了抽嘴角:“无风,你这是怎么了?”

    莫无风抽出帕子擦泪,红着眼圈道:“妻主一定很伤心!”

    石墨忽然有种被人猛擂一棍的感觉。

    “爹时常说我任性嘴贱,我看你比我更嘴贱!”莫无轻毫不留情地骂道。

    石墨的心口再次被一把无形的刀刺中,强忍着才没喷出一口老血来。

    沐千澈定定地看着石墨,看得石墨浑身不自在,不由地挑眉斜睨着他:“看什么看?”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沐千澈与莫黛的交集太过亲密才导致他羡慕嫉妒故而说出那番不靠谱的混话吗?

    沐千澈幽幽地说道:“念你是初犯,我不跟你计较,下回再让她伤心,我定不饶你!”

    石墨不禁一抖,跟着就不服气道:“又不是单你一人疼她宠她,我也一样,我对她的心意一点都不比你少!”

    “那就不要惹她生气。”

    “我晓得了,这回我会好好向她道歉的,不用你瞎操心,嘁!”石墨撇撇嘴,虽然心里承认确实是自己错了,但嘴上就是不愿向沐千澈服软。

    沐千澈又看了一眼,而后站起身:“我先回房了,你们慢慢聊。”说着走出了饭厅。

    萧笙白了石墨一眼:“石墨哥,我们现下是一家人,千澈哥说得对,你必须得听!”

    莫无云三兄弟也纷纷点头,石墨的眼皮跳了跳,见识到莫黛五个相公的和睦团结,而他这个后加入的也必须得遵守他们这个团体的唯一宗旨:妻主为全家人撑起一片天,而他们也要尽心尽力地对待妻主。

    此时的莫黛正心无旁骛地在书房内练字,并不知她的相公们因她近来的反常表现而轮流对石墨进行了训斥。

    门外忽然想起叩门声,紧接着传来瓷釉的声音:“莫姑娘,我是来借书的!”

    “请进。”莫黛抬头看向房门说道,白日里她不喜关闭门窗,不过晚间还是会关上的。

    瓷釉推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本杂记:“这本是前日借的,我已读完了,想再找一本!”

    “好啊,书都在那里,你自己去找吧!”莫黛一边说一边继续练字。

    瓷釉点头,随后便自己到书架前小心翻找起来,他找来的书大多是读给穹清听的。

    “对了,莫姑娘,你之前在船上说的那些不晓得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我家公子对你说的故事比较感兴趣!”

    莫黛练字的笔不由地一顿,随即便笑道:“那些只不过是我自己根据从老人们那里听来的故事瞎编杜撰的,书上并没有。”

    “这样啊,好可惜!”瓷釉有些失望,最后找了一本奇闻怪谈,走到门边时忽然问道,“莫姑娘,改日你能再说一回你之前说过的那些故事吗?”

    莫黛笑了笑:“可以啊,哪日有空,我可以再说一遍。”

    瓷釉满意地走了,莫黛继续练字。

    亥时,莫黛有些犯困,于是站起身,吹灭蜡烛走出书房,关上房门,一转身,手腕忽然被人握住,莫黛想甩开,却听石墨压低声音道:“是我,石墨。”

    莫黛瞧见客房那处灯光仍然亮着,怕弄出动响吵到穹清和瓷釉,于是没有挣扎,任由石墨拉着她来到园子一角的小池塘前。

    原本这里的回廊都亮着灯光的,今日却黑漆漆的。莫黛不晓得石墨要做什么,只站在回廊内,看他摸索着走到小池塘边,摸出火折子点燃了什么东西。只见一处火花沿着某条规定好的轨迹嗤嗤燃烧,莫黛顺着那轨迹,看出那是“对不起”三个字。

    莫黛有些想笑,这男人若是放到现代绝对是泡妞高手,居然想出这么个法子来向她道歉,真是人才!

    “莫黛,你不要再生气了,我已经知错了!”石墨可拉着莫黛衣袖轻轻晃着,同时可怜兮兮地说道。

    莫黛又想笑了,明明是一个面容冷峻的型男,却偏偏做出娇滴滴的撒娇状,索性现下四周黑漆漆的,否则她还真替他感到丢脸。

    “莫黛,你说句话啊?”石墨见莫黛不出声,心里没底。

    其实故意忽视他这么多日,莫黛的心里也不好受,虽然乍一听到他那么说时她是挺生气的,不过,莫黛也知他只是因为内心强烈不安才会说出那些话来。

    “莫黛……”

    “好了,我接受你的道歉。”莫黛说道。

    “真的?”

    “嗯。”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亲一下!”石墨开始耍无赖。

    莫黛有些无语,也只有石墨会说出这些话来,沐千澈、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绝对不会如此放浪形骸。

    见莫黛没有反对,石墨一手揽住莫黛的腰,一手捧着她的后脑勺,俯脸吻上她的唇。

    唇间温润香软的触感让他痴迷沉醉,蜻蜓点水怎么能够?于是探索深入,想着那夜密室内她与他的疯狂起舞,他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奔涌……

    “喂,你不是说只亲一下?”莫黛懊恼地说道。

    “我是只亲一下啊,不过这一下的时间要由我来决定!”石墨贴着她的耳畔邪魅地说道。

    “无赖!”

    “莫黛,我还想更无赖一点,今晚陪我可好?”

    “不行……”

    “我们只盖被纯聊天,不做别的!”

    “……”

    “这样也不可以?”

    “……”

    “莫黛,你嘴上说原谅我,其实你心里还是不待见我!”石墨受伤地说道。

    “不是……”

    “那你陪我!”

    “我……”莫黛有些羞于启齿,“我怕我会忍不住……”

    石墨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莫黛更窘了,而石墨却将她搂得更紧,好似释怀一般感慨道:“你终于像回女人了!”

    莫黛的嘴角抽了抽:“注意你的措词,我一直都是女人。”

    莫黛与石墨终于和好了,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然而,这日晨间,瓷釉忽然哭着跑来找沐千澈,说是穹清摔倒了,脑袋磕上了桌角,当场晕了过去。

    沐千澈一听当即纵起轻功飘到了前院,而莫黛也赶紧跟了过去。

    原来是瓷釉一时大意将矮凳放在了床前,穹清下床时不小心绊到了矮凳,倒下时,右额磕上了桌角。

    沐千澈要替穹清检查额头,于是摘去他头上的黑纱斗笠,然后他们第一回见到了穹清的真容。

    一瞬间,二人都不禁怔愣住。

    在莫黛看来,沐千澈的长相已经是人间极品,却不想穹清更是美得让人无法形容,冰山雪莲不足以形容她的高洁华美,翠竹滴露不足以形容他的清贵淡雅,似云般飘渺,似风般飘逸,他的五官是神之手创作的最卓绝完美的画,看一眼便会令人内心生出自卑来,顿觉自己渺小卑微粗俗,活着实在没什么意义,倾国倾城当如是。

    莫黛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扯了扯犹在发呆的沐千澈。

    沐千澈收回心神见穹清的右额上蹭破了皮,有少许的血流了出来,于是帮他清理了一下,上药包扎好。

    莫黛想着借此机会医好他的眼睛,当然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她将瓷釉打发出去,关上房门,正打算用纱布将他的眼睛层层包裹住时,穹清醒过来,他嗅闻到一股淡淡的馨香味,于是出声:“莫黛?”

    “嗯,是我,神医正打算帮你医治眼睛,眼睛需要用纱布包上,七日之后方可拆开。”莫黛一边说一边扶穹清坐起身,迅速地将纱布缠绕在他的眼睛上,足足缠了七八层,确定不会有光透进去才停止,而后在他脑后打了个死结。

    沐千澈看着莫黛包扎,怎么都不觉得她动作温柔,想着她对那样一个美男子都能无动于心,却独独对他们几个好到骨子里时,心里忽然生起一种优越感来。

    沐千澈从桌上拿起一只茶碗,倒了一碗温水,莫黛走过来将意念集中,而后用针刺破左手无名指,一滴暗红血珠冒出滴入温水中,刹那间馥郁馨香充斥了整个房间,随即飘向院子,站在院内不停焦急走动的瓷釉一瞬间被这香气所吸引,闭上眼贪婪地嗅着,原本担心他家公子的焦虑心情都好似平复了许多。

    穹清也被这馥郁的香气震惊住,他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最终没有出声,只是这香气却让他体内的血液有了共鸣般沸腾了起来。

    “穹清,神医已经配好了药,你赶紧喝下吧!”莫黛将茶碗端到穹清面前,可他的手却因为那香气而不停颤抖,根本端不稳。

    莫黛可不想让自己的血被他打翻浪费掉,本想让沐千澈过来喂穹清喝,却见他再次因穹清的真容而愣神,于是对穹清说了句:“得罪了。”而后直接捏住他下巴将那碗水一气灌了下去。

    穹清因喝得急而不停咳嗽,而沐千澈却因再次见到莫黛豪放的喂药手段而感到不可思议,那么一个美人,她怎么就忍心这般粗鲁地对待他?

    穹清也没料到莫黛会如此灌他药,心里的震撼不是一般二般的。

    “你没事吧?”莫黛也有些愧疚,她习惯了那样喂药,比较快速有效,当然,那是对昏迷之人使用的手段。

    “没事……”穹清说着,忽然感觉全身血液躁动了起来。

    莫黛将茶碗放回桌面,刚想说让穹清好好歇息之时,忽见他双手握紧褥子,似是十分难受的模样,有一瞬间,她见到他的手变成了透明之色,随即又恢复原状。

    “千澈你看!”

    莫黛出声的同时,已经鬼使神差地凑上前想去观察穹清的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她伸出一根手指去触碰穹清的手背时,穹清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继而两人忽然自房内消失无影。